国家资历框架改革背景下法国大学技术学院的应对研究

□苑大勇 袁宏宇

随着终身学习理念的深入人心，国际教育领域中所倡导的资历框架体系正逐步被中国学术界接纳，并作为教育制度的工具开始正式由理论探讨的研究阶段进入本土化开发实施阶段[1]。打破正规教育对学历证书的垄断，促进不同教育形式之间的互通衔接，构建职业教育人才成长的立交桥，是我国职业教育领域人才培养的重要议题。作为传统工业强国的法国，也在积极推进各类教育形式的衔接，实现学历证书和职业资格证书互认是法国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成为法国国家资历框架改革的主要目标。为进一步提升职业教育适应法国以及欧洲整体的教育体系，2019年起法国国家资历框架开始进行改革，大学技术学院 （Les instituts universitaires de technologie）作为内设于大学的内部高等职业教育机构，积极推进职业资格认证，提高证书的可比性和透明度，为学生提供升学和就业的双重保障。本研究结合法国资历框架改革内容，围绕波尔多蒙田大学技术学院 （L’IUT Bord-eaux Montaigne）的应对策略，提高职业资格证书认证在国家资历框架中的适切性，以期为我国推行国家资历框架提供参考。

一、法国国家资历框架的改革进展

作为资历认证机构划定学位文凭和职业资格证书等级的参考工具，法国自1969年开始实施五级国家资历框架，自下而上分别对应职业能力证书、高中会考证书、大学技术文凭、学士学位、硕士和博士学位证书[2]，涵盖职业性、专业性资格，被视为欧洲第一代国家资历框架[3]。法国国家资历框架的设置，旨在实现“育人”和“用人”的有机结合，由于设置之初制度尚未成熟，存在证书认证目录繁杂、对职业证书的认证缺乏企业咨询、对私人认证评估不充分等问题[4]，法国于2019年颁布第14号教育法令，建立新的八级国家资历框架，以增强原有资格框架的有效性，并实现与欧洲资历框架的区域化对接。

（一）法国国家资历框架的改革理念

1.强调多样性并与各类教育贯通。法国国家资历框架涵盖多种资历证书，实现正规教育和非正规教育的互认。一是根据第三方咨询机构的建议，由国家部门或公立高校颁发的国家级文凭和证书，如国家学士学位、硕士学位、博士学位证书；二是无需咨询第三方机构建议，直接由国家部门颁发的证书，如国防部管理专家、空中交通管制员；三是由私立机构颁布的证书，如农业、工业、商业协会颁布的资格证书；四是由特定职业部门颁发的特定行业或行业级资格证书，如冶金行业等[5]，其中符合市场导向的职业资格证书被收录进国家职业证书目录（Répertoire National Des Certifica-tions Professionnelles,RNCP）。截至2020年，国家职业证书目录认证的具体证书数量锐减到4882个[6]，顺应了新版国家资历框架简化认证程序、提升认证质量的要求。

2.调整资历框架的层级与认证标准。在国家资历框架的整体层级架构上，纵向等级由原有五级资历增加为八级，2019年第六级学士文凭对应1969年初代资历框架的第二级，第七级硕士、第八级博士学位文凭对应初代资历框架的第一级。在国家资历框架的职业资格认证领域（如表1所示），横向衡量标准细化为知识、技能、责任和自主性，实现由“学历”到“资历”的转向。一方面，强调先前经验的认证，以学习成果为导向[2]。根据个人学分账户信息，凡具有一年及以上相关经验的人，无论年龄、国籍及培训水平，都能参与相关领域先前经验的认证。认证程序分为定义认证项目、参与咨询、提交文件、开展认证、最终评估等阶段，以满足就业和升学的资历要求[7]。另一方面，引入技能模块，促进评估标准由“学力”到“能力”的转变，推动终身教育的发展。在职业教育中，“创业技能”和“个人和社会技能”成为等级划分的常用标准[8]，高层级的职业标准更加强调掌握多种技能，以解决交叉领域的前沿或复杂问题。由此可见，2019年新版资历框架凸显去学科中心主义的特点，培养跨学科技能人才，并主动承担自我评估、管理组织的社会责任。

表1 2019年法国国家职业资格框架的证书等级

3.提升资历可比性对接欧洲框架。法国资历框架改革，旨在实现与欧洲资历框架对接，提高证书认证的可比性，也是实现欧洲教育一体化的重要政策工具。2008年，欧洲议会和理事会发布了欧洲资历框架建议，建议成员国利用欧洲资历框架作为“比较不同资格体系及等级的参考工具”，“将其国家资格制度”与欧洲资历框架联系起来[10]；同时，在定义和描述资格时使用并关注学习成果的概念，保障教育和培训的质量。基于此，法国2019年新版资历框架以知识、技能、责任和自主性三个向度对应欧洲资历框架的知识、技能和能力，并新增三级资历，以改善旧版框架无法对接前两级欧洲资历等级的不匹配性，实现国家和区域资历框架的可比性（见图 1）。

图1 法国资历框架与欧洲资历框架的对接[5]

（二）法国国家资历框架改革的制度实践

1.构建完备的国家资历框架制度体系。国家资历框架主要包括管理系统、咨询系统、认证系统以及质量保障系统。为提高2019年新版资历框架推进效率，法国官方成立一系列配套机构。以国家级文凭和证书为例，已经建立多样性的咨询和认证机构（见图2）。在职业证书咨询方面，职业咨询委员会负责学历资格的创建、更新以及为学习成果认证提供指导和建议，主要由雇主代表、雇员代表、地方市政当局代表、相关领域专业人士构成[5]。在学位证书咨询方面，国家高等教育和研究委员会负责高等教育资格咨询事宜，如教育预算、注册新资格、建立新机构等咨询工作，并积极提供有关国家培训框架、国家学位清单和认证程序的建议[5]。在此类学位证书认证层面，国家对高等教育学位的授予拥有垄断权，教育法典规定，国家级学位通常由国家教育部门或公立学校根据高等教育和研究委员会的建议颁布[11]。

图2 国家级文凭和证书的咨询、认证系统[5]

除认证国家级证书之外，2019年成立的法国技能专业认证委员会，专门负责推进各类职业证书的认证。首先，委员会成员构成具有多样性。由18位分别来自国家部门、地区机构和合作公司的成员构成，确保证书的注册和认证符合经济社会需求。其次，委员会承担资格认证和质量保障的双重职能。一方面，以市场为导向，推进新兴职业在国家职业目录的注册，将生态转型、经济活动定位设计、网络和基础设施现代化以及数字化和人工智能作为未来的认证重点职业[12]，并致力于统一职业认证名称，增强资历框架的易读性；另一方面，委员会审查草案内容，确保信息质量，推进国际认证的透明性[13]。

2.建立基于承诺制的内部质量保障体系。资历证书认证机构负责其自身内部质量监管，在认证过程中需要相关机构作出承诺，以承诺制度保障认证程序遵守标准和法规。首先，认证机构需完成前期的质量筛查。在申请证书提交委员会之前，相关咨询和认证机构提供专业知识指导，检查申请信息的完整性。其中，注册新证书必须由法人签署和提交，如国家部门、专业组织、行业联合委员会等。其次，申请必须包含证书使用者，即雇主的建议，以强调其社会和经济效益。同时，认证考试程序本身就是对资历证书“质量保证”的检查，国家职业认证委员会及各种利益相关者的参与，构成了严密的内部质量保证程序。因此，内部质量监管以认证机构作出的先前承诺为准绳，构建自我监督、自我约束的质量监管诚信体系，保障认证程序公平正义。

教育部门、就业部门要承担资历认证的外部质量审查工作。例如，学位监督委员会定期审核学士、硕士及博士学位的认证水平，而国家认可的职业管理文凭由培训管理和文凭评估委员会审核。总的来说，以学习成果为导向的认证机制，分别为不同类型的质量审查建立基准，既保证国家职业目录中新证书的注册质量，又保证证书申请者达到资历标准。

二、国家资历框架改革与法国大学技术学院的应对

法国推进的国家资历框架改革，得到高等职业教育领域的积极回应，并积极通过相关实践以适应改革的政策。波尔多蒙田大学技术学院（以下简称波尔多技术学院）位于法国波尔多市中心，是内设于波尔多蒙田大学的短期高等职业学院。其教学方式和课程设置呈现多样化的特点，包括项目式教学、远程教育和继续教育等模式，为职业技术人才的终身发展提供支持。该技术学院是法国典型的高等职业教育机构，坚守高等职业教育院校的发展理念，将人才培养目标和社会发展需求结合。自创建以来，该技术学院培养了大批高质量职业技术人才，目前已有100万多名毕业生，其中3000多名学生获得职业学士学位，75%的毕业生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相关专业的工作[14]。为适应构架资历框架改革，波尔多技术学院也进行了适应性改变，波尔多技术学院从学分转换、课程设置、人才培养等方面，推进职业资格证书认证，实现学历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的对接，增加了资历框架的适应性，为法国高等职业教育院校适应国家资历框架改革提供实践路径参考。

（一）以欧洲资历框架为标准实现证书国际互认

法国国家资历证书的改革实践进一步推动欧洲教育的一体化进程。据法国高等教育署统计，截至2020年1月，欧洲的学生人数约为3800万，占世界学生人数的17%[15]。在欧洲学生流动的主要来源国和接收国中，法国分别位列第二位和第三位[15]，同时，法国2019年度留学生四分之一来自欧洲。就资历认证来看，波尔多技术学院提供技术学士、大学技术文凭、职业学士、职业硕士、大学学位文凭五种资历证书。其中，大学技术文凭对接欧洲框架的第五等级（见表2），认证120分欧洲学分；而职业学士对接欧洲框架的第六等级，认证180分欧洲学分，简化学分转换流程，依托伊拉斯谟等欧洲的计划，对接欧洲资历标准。就欧洲一体化的效果而言，技术学院形成体系化的国际交流机构。其中，国际合作部负责建立和管理国际交流项目，促进师生的区域化、国际化研学；学生流动部确保学生交流项目的有序开展，涉及双学位培养、国际实习、奖学金申请等事宜；管理部门则负责项目的行政和财务执行，监测管理预算，为引进客座教授及国际研究人员策划方案。

表2 波尔多技术学院的证书等级

（二）以项目制课程建设契合框架能力要求

波尔多技术学院的课程设置与职业证书资格框架的横向认证标准一以贯通。波尔多技术学院开设专业涵盖社会事业、信息通讯、多媒体与互联网等三大领域，以跨学科发展为目标，设置理论教学和实用技术为一体的课程体系。课程单元围绕知识方法、技能评估而构建，根据学生学习和测试情况进行调试。其中，波尔多技术学院每门课程旨在培养五项技能，课程结束时需达到资历框架中“解决专业领域的复杂问题”的能力要求。以社会事业系的“城市和地区可持续发展”专业为例，理论知识要学习政治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人类学、哲学、城市地理学、城市规划等跨专业知识；技术方法既要学会调动制图、摄影、数字媒体等视觉方法，又要学会运用实地调查、观察分析等田野方法[16]，以掌握该专业的五项技能要求，即提出解决社会问题的建议；建立动态合作伙伴关系；发展区域诊断技能；通过感知、参与、调解发展交流技能；领导推进地区升级的项目。

课程设置强调以项目制教学为基础，与当地利益相关者建立合作模式。在项目研讨和实地调研过程中，深化对当地社会文化、社会经济、卫生、教育及社会融合的理解，改变传统教室教学的结构化模式，在非正规教育中培养社会责任、协商共治等价值观。因此，项目制课程从知识、技能、态度价值观三个维度对接职业资格框架所要求的知识、技能、责任和自主性，培养跨学科的职业人才。

（三）以制度保障搭建职业人才成长路径

波尔多技术学院以学徒制与先前经验认证制度为特色，在应对国家资历框架改革的过程中，搭建职业化人才的成长路径，既为学生提供知识技能储备，又推进职业经验的认证，有利于实现职业人才的可持续发展。

一方面，波尔多技术学院采用学徒制(L’apprentissage)模式，融合普通课程和职业课程。在学校体系内，教学导师承担学徒的专业知识教授，在合作企业体系内，企业导师指导学徒完成任务和项目，培养实践技能。通过工学交替培养模式，波尔多技术学院与企业建立牢固合作关系。首先，建立机构伙伴关系。波尔多技术学院董事会成员由学校代表、学生代表和外部商业代表组成，共同参与技术学院重大事务的决策治理。其次，建立双向教学和培训合作关系。一是企业专业人员参与专业课程的设计与革新，监督学徒实习活动；二是波尔多技术学院为希望获得新知识的企业员工提供专业知识培训。再次，建立财政伙伴关系。企业利用学徒税，为波尔多技术学院基础设备提供资金支持，为职业教育构建良好的融资环境[17]。

1990年新年，憨豆先生再次出现。原本这仅仅是一次喜剧表演。但该角色取得了成功，20世纪90年代，艾金森又拍摄了多部续集。最终，该剧被制作成为电影，艾金森从此成为国际影星。他的视觉喜剧风格让他获得了“带着橡皮脸的男人”的昵称。

另一方面，先前经验认证制度是波尔多技术学院推行继续教育与培训发展的重要措施之一。申请人在目标认证领域有至少1年的经验，即可认证先前经验证书。申请人的先前职业可为公司雇员、个体经营者、地方当局公职人员、志愿者，突破传统学生身份，强调学习成果的积极转化。认证程序包括提交申请、评审团起草方案、申请人接受面试和评估、资历验证、后续跟进建议等[18]。在此过程中，技术学院组建专家教师团队为返校的成年人提供知识、技能指导。学徒制与先前经验认证制度互为依托，在学校和企业之间搭建继续教育与培训网络，增强正规教育与非正规教育的流动性，为终身教育的发展提供现实路径。

三、国家资历框架改革中法国大学技术学院的挑战

在资历框架改革的背景下，法国的高等职业教育学院保持职业特色，推行学校教育和企业培训相结合的现代学徒制，与当地企业密切合作，课程设置直接对接企业标准。为适应资历框架改革，许多技术学院改进课程建设和教学模式。然而，在实践过程中仍存在诸多适应性不足的问题，面临许多挑战。首先，“技能”标准的界定模糊，加大资格认证的难度。其次，技术学院过度强调英语在语言认证中的优先地位，片面理解对接欧洲资历框架的意涵，既加重学生语言学习负担，又导致外语证书认证的同质化倾向。再次，先前经验认证制度实现教育融通的同时，也难以避免个体对认证结果的差异性影响。

（一）职业技能模块的概念边界模糊

技能模块是法国职业资格框架改革的核心要素，也是波尔多技术学院实现人才培养的重要目标。2018年《自由选择未来职业》法案就已提出“使职业认证更符合企业的技能需求”的目标定位[19]，但目前高等职业院校对“技能”定义的边界模糊。在资历证书认证过程中，以波尔多技术学院为代表的大学技术学院围绕“技能”重组了大量的表达方式，如 “基本技能”“关键技能”“可转移技能”“通用技能”“核心业务技能”“特定技能”等。其中主要分为个人和团队两个层面，个人技能是指个体自主调动所掌握的知识和方法，以解决对应职业领域复杂问题的能力；而团队层面的技能强调合理利用组织资源，实现自我评估和团队管理。

波尔多技术学院相同领域的不同专业对技能模块的要求尚有细微区别，极大增加了资历认证的难度。以信息通信系为例，组织沟通专业的毕业生要掌握分析信息传播措施、提供沟通信息、设计沟通策略、开发沟通手段、管理利益相关者等技能。而该技术学院相近的组织数字信息专业，除前两项技能要求相同外，还需学会部署信息环境、设计监视流程、重视数字信息。因此，由于技能定义的边界模糊，在波尔多技术学院相近的证书认证过程中，既存在重叠领域，又存在细微差别，增大了认证程序的复杂性。

技能是在工作学习实践中不断建构而成的，会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产生不同的内涵。法国现有的国家职业目录（RNCP）以列表的形式，将技能假定为可以直接衡量的范畴，但在具体高等职业院校推进技能认定的过程中，会面临交叉学科或跨学科专业的技能界定模糊、标准多样、缺少量化证据支持等困境，极易降低认证的科学性和有效性。

（二）语言证书认证具有同质化趋向

在教育全球化和区域化流动进程中，妥善处理英语和母语的关系是法国及其他非英语国家面临的重要议题。早在1994年的《法语使用法》就明确规定在教学科研等学术领域必须使用法语，让法语在英语泛滥的形势下保持竞争力[20]。

大学技术学院作为培养面向职业的应用型人才的高等院校，在国家职业政策推行过程中，具有极大的创新性。2020年，波尔多技术学院将英语作为外语证书的优先认证语言，以响应国家资历框架改革理念，实现学生的国际流动和区域交流，但这一举措却导致该院校大部分学生的极力反对。一方面，优先英语认证忽略该院校学生外语学习的多样化需求，导致外语证书认证的同质化，只会片面加强英语的学术主导地位。另一方面，加重该院校学生语言学习的负担，和通用英语相比，职业专用英语更加强调学生的融会贯通能力。此外，英语认证证书增加该校学生国际交流机会的同时，会减少服务于当地企业的学生数量，因此与波尔多技术学院合作的当地企业会减少融资，加重学校财政负担，导致学校压缩对专业课程的资金支持。

波尔多技术学院以实现国际教育交流这一理念为导向，优先英语认证，企图对接国际通用语言标准。但值得注意的是，促进法国和国际资历框架的有机融合不仅涉及学分转换、证书含量等值的范畴，也隐含外语证书认证的同质化倾向，如何在英语普及化背景下维持民族语言在学术领域的独特性，成为法国高等职业教育改革过程中面临的重要挑战。

（三）先前经验认证潜藏不平等风险

先前经验认证制度（La validation des acquis de l’expérience）为波尔多技术学院的校外人员提供了二次学习机会，但仍然具有教育不平等的隐喻。首先，认证机会的获得通常取决于申请人过往的学习经验。因此，只有熟悉高等教育模式的申请者，才更利于掌握该院校认证标准规定的相关技能，熟悉认证流程[21]。换句话说，最容易通过经验认证的人，是那些在波尔多技术学院等高等职业院校系统中具有学习经验的人，这就违背了国家资历框架实现非正规教育与正规教育融通互认的初衷。

其次，先前经验认证制度更加凸显社会资本的重要性。调查显示，约有2/3的认证程序是由申请人自行办理，并未获得其他指导。其中，在第五级资历证书的申请者中，52%的申请者未享受任何咨询服务[22]，因此，社会资本较少的申请者在经验认证程序中处于劣势。相反，那些社会人脉广的申请者更容易接触公益性培训之外的相关专业指导，这将导致波尔多技术学院等职业院校认证结果的差距增大。由此可见，申请者的社会和经济资本存量是影响先前经验认证结果的重要因素。

同时，先前经验认证存在不同职业发展不均衡现象。在成功通过第五级资历证书认证的申请者中，70%分布在保健和社会事务领域[22]。这是由于此类行业积极采取制度和资金支持，为申请者提供专业知识辅导、支持陪同等项目，构建良好的认证支持制度。而建筑、土木工程部门的申请者尚未得到行业充分协助，在资历认证中处于相对劣势地位。由此可见，职业认证保障制度的不均衡阻碍了高等职业院校推进不同行业认证活动的公平性。

四、启示与结语

当前，构建国家资历框架是我国建设学习型社会、推进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基于法国国家资历框架改革背景下高等职业院校的应对措施和实践经验，可为我国职业教育改革提供政策参考。

第一，以国际交流为导向，建立区域间协作机制。法国大学技术学院在国家资历框架改革背景下，积极对接欧洲标准，构建体系化的国际交流平台，培养具有跨文化视野的职业人才。在证书标准上，法国从知识、技能、责任和自主性三方面对应欧洲资历框架的知识、技能和能力，大学技术学院以欧洲等级和欧洲学分划分证书，推动欧洲教育一体化进程；在人才培养上，大学技术学院积极推动师生区域化交流，提高职业人才的全球胜任力。在“一带一路”背景下，构建职业教育国际合作标准、推动资历互认是夯实我国职业教育国际行动的内在要求[23]。目前，“一带一路”沿线已有58个国家建立了终身教育资历框架，一方面，这为职业教育的国际化拓展新空间，实现技术创新、学科建设的纵深发展；另一方面，以职业教育交流为切口，培养对他者文化的理解和包容力，提升服务“一带一路”及全球教育治理的参与能力。

第二，以终身学习理念为引领，构建校企合作的多元参与课程。在国家资历框架实践过程中，法国大学技术学院从课程设置和人才培养上对接资历认证标准，鼓励多元主体参与，构建协商共治的校企合作网络。从职业课程建设上，与企业建立长期伙伴关系，以项目为基础培养跨学科人才，发展专业技能。在师资建设上，构建双师型教师队伍。学校教学导师教授专业理论知识，而企业内部资深员工作教授学徒技术实践，以企业内培作为教学项目，缓解青年人失业问题。在人才培养上，采用学徒制交替培养模式，让正规学习和非正规学习紧密结合，打破传统结构式人才培养理念，以终身学习为发展目标。近年来，我国逐步推进“1+X”证书试点，教育部和人社部暂行职业教育等级证书管理办法。企业、工会等利益相关者参与度低，尚未形成完备的咨询、认证合作关系，导致教育发展与劳动力市场需求断裂。因此，要建立多元教育联动体系，积极培养双师型教学团队，使课程建设和人才培养满足国家经济社会发展需求。

第三，在推进职业证书认证过程中要警惕风险，追求教育的公平性。在参考法国大学技术学院推进国家资历框架建设的实践经验时，也要透视其发展困境。例如技能衡量标准模糊加大证书认证的难度，亟待多学科的专家共同制定标准，提高证书认证的科学性。同时，先前经验认证制度具有筛选社会和家庭背景的隐性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更强调社会资本和经济资本存量的关键地位，并未真正实现学历提升的机会公平。此外，不同职业证书认证保障措施的不均衡会阻碍行业间证书认证的公平性。因此，在推进我国职业证书认证和转化过程中，要考虑区域教育发展的不均衡性。由于我国二元对立的城乡结构以及东西部发展差距导致职业教育发展水平参差不齐，先前经验认证制度、学分银行的普及性程度较低，对证书转化的需求性不高，在全国范围内实现学分互换和对等容易造成新的教育不公平现象。因此，在职业证书认证过程中，应始终将公平放在首位，真正实现质量等值而非形式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