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相融还是相斥？——基于企业战略管理的角度分析

靳小翠 朱玲玲

1 引 言

为了顺应时代要求、破解发展难题，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这五大理念中，首先强调了创新发展的重要性，同时强调要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和共享发展等体现社会各相关方协调一致、全社会和谐发展等发展观。

在这样的高质量发展理念的引领下，我国企业进一步明确了“科技创新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源泉，是企业形成独有产品和技术、从而拥有自身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方式”的观点，掀起“万众创新”的浪潮。在全球创新指数排名中，2016年我国排在第25位，2019年时我国上升至全球第14位，是中等收入经济体中唯一进入前30名的国家。相应的，中国企业的研发投入和研发产出也逐年递增，2019年中国制造业500强研发费用规模达到7000亿以上，自2016年以来连续三年增长，发明专利数自2013年的7万多件增长到27万件以上，充分体现了企业对技术创新的重视。

企业对创新理念的重视有目共睹，但对于五大发展理念中的协调、绿色、共享等体现了企业应履行相关社会责任的理念，企业以及其他各界的重视程度和取得的成就方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也是企业提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实现其长期发展战略的重要举措。社会责任活动和创新活动都是企业树立良好形象的重要活动，它们对企业的绩效增长和未来发展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张思雪和林汉川，2018［1］）。

目前学术界有观点认为企业进行创新，是企业为利益相关者服务、实现整个社会的发展的行为，即创新就是履行社会责任；同时社会责任活动中也包含了企业应提供创新产品、满足顾客和市场需求等责任，这是社会责任中创新责任的体现，即两者是相辅相成、相互融合的关系。但也有学者站在资源基础观的角度认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和进行技术创新都会消耗企业的大量资源，而企业的资源是有限的，会存在着两者相互排斥、此消彼长的关系（黄苏萍，2010［2］）。那么，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之间到底是相辅相成，还是相互排斥的关系呢？如果社会各界不能对两者的关系有一个清晰的界定，不能明确它们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将会打击实务界实施创新或社会责任的积极性，不利于企业的长期发展，更不利于整个社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考虑到企业的创新活动和社会责任活动都是企业获取核心竞争力、实现其长期可持续发展重要的管理活动之一，它们与企业的战略管理活动紧密相关，本文拟从战略管理的角度，分析围绕着企业的长期发展战略，企业的社会责任活动和创新活动会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并试图考察在企业战略指导下创新活动和社会责任活动如何影响企业绩效。

本文的研究意义主要在于：第一，站在战略管理的高度理解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关系。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活动都是企业长期发展战略的组成部分，共同影响着企业的绩效，它们之间不是简单地谁直接影响谁、或谁包含谁的关系。第二，强调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在企业战略发展过程中存在着同样的重要性。单纯追求创新的企业，如果不重视社会责任建设，不能实现企业的长期战略目标。第三，帮助企业树立正确的社会责任战略观。本文的研究结论认为，基于战略层面对社会责任活动进行规划和实施，是企业提高发展绩效、帮助企业实现长期发展目标的重要路径，这将有助于企业树立正确的社会责任观念，避免社会责任活动流于形式和被企业消极对待等问题。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关系分析

关于企业社会责任和技术创新的关系，有学者从社会责任的内容或形态方面进行了分析，并认为企业社会责任的内容或形态是复杂的，不同的内容或形态与技术创新的关系也不完全一致。相关研究结论大概可总结如下：①包含关系。企业社会责任中提倡的为消费者或客户、为社会提供优质产品和服务的理念就是强调企业要不断创新、不断提升自己的技术和能力的内容，因此，强调企业履行对消费者和社会的社会责任，也就强调企业要不断进行创新（Mcwilliams和 Siegel，2000［3］；彭正龙和王海花，2010［4］；付强和刘益，2013［5］；李文茜和刘益，2017［6］）。②促进关系。企业通过积极承担社会责任，会把这一理念融入企业的文化中，并通过企业文化加强员工对企业的认同感、加强与商业伙伴的合作，从而促使员工进行创新，或者从商业伙伴处获得更多的优势信息、促进了创新（Carrasco-Monteagudo和 Buendia-Martinez，2013［7］；郑庆华等，2019［8］；顾群等，2019［9］）。③互斥关系。黄苏萍（2010）［2］则认为企业社会责任和创新活动都需要消耗企业的资源，两者存在相互制约的作用。陈宗仕和郑路（2019）［10］把社会责任分成不同的形态，其中形象形态类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是分散的关系，技术形态类社会责任与企业创新之间是诱发的关系。④相互调节关系。企业社会责任和技术创新相互调节，它们共同作用会影响到企业的财务绩效（朱乃平等，2014［11］；崔也光和李博，2018［12］）、声誉（李刚等，2015［13］）、社会资本（罗津和贾兴平，2017［14］）、品牌价值（李园园等，2019［15］）等。

另一方面，从企业社会责任的动机方面分析企业社会责任与创新的关系，得出的结论也是不确定的。企业技术创新的动机，主要集中于企业为了保持或提高企业核心竞争力、实现长久的目标而进行的投资活动，可以总结为“活下去、赚大钱、干事业”（金碚，2015［16］）。而企业社会责任的动机是多方面的。有些企业会把社会责任活动作为实现企业长期战略、提高企业绩效的关键内容，这样的社会责任动机称之为战略型动机，也有些企业会在受到负面消息的困扰、急于摆脱不利局面时进行慈善活动，这样的社会责任动机是基于权衡动机，或者叫做功利性动机（Harjoto和 Hoje，2011［17］；高勇强等，2012［18］；权小锋等，2015［19］），还有些企业的管理者为了获得晋升、荣誉等个人目的实施社会责任活动，这可以称为管理者自利动机的社会责任（Petrenko 等，2016［20］），以及部分企业为了建立或维持政治关系的政治动机社会责任等（Ma和Parish，2006［21］）。这就使得企业的社会责任活动动机不会纯粹是为了提高企业绩效、为企业的长期发展战略服务。而不同动机的社会责任活动与主要动机集中于提升企业竞争力、创造更高企业价值的创新活动之间，它们的关系是不确定的。当两者的动机一致、企业资源不受约束时，两者可能是正相关的关系，但当两者动机不一致、同时企业资源受到严重约束的情况下，两者可能会是相互排斥的关系。相应地两者共同作用下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后果也不确定。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假设1：企业社会责任活动与企业创新活动的相关性不显著，两者共同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也不显著。

2.2 战略指导下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关系分析

战略管理是指一个企业或组织在一定时期的全局的、长远的发展方向、目标、任务和政策，以及为资源调配做出的决策和管理。企业战略管理的核心是获取竞争优势，最终目标是确保企业长期持续盈利，实现企业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企业所处行业竞争程度越高、所处环境变动性或不确定性越大，越应该重视战略管理。

战略管理中的资源基础观认为，企业是各种资源的集合体。企业希望尽可能拥有短期内不容易被模仿的、能为企业带来核心竞争力的资源，并通过这些资源提高绩效。

创新是企业获得核心技术、形成自身核心竞争力、提高长期绩效的重要战略活动之一。企业初始阶段的战略常常集中在规模优势、低成本优势等方面。但随着企业规模扩大、成本降低的极限的到来、以及消费者和客户的需求升级，企业的战略必须转移到创新上来。由于创新失败的几率比较大、风险比较高，它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活动，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因此希望通过创新活动来提高竞争力和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的企业必须从战略的角度重视和组织创新活动，在企业长期发展战略的推动下进行不断的创新投入，从而确保创新产出的连续性。没有战略上的重视，就不会有大量可持续的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

社会责任活动也是企业形成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手段。企业社会责任活动可以帮助企业获得利益相关者的认可和支持、为企业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从而提高企业的绩效（Carroll，1979［22］）。但是复杂动机下不同社会责任活动并不是都能帮助企业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有时甚至会损害企业或社会的利益（李四海等，2015［23］；靳小翠，2019［24］）。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活动，或者叫战略型社会责任，是指将企业社会责任行为融合到企业发展战略中，紧密围绕企业的愿景开展的企业社会责任活动（Lee和Jeanne，1996［25］；齐义山和黄忠东，2014［26］；崔也光和李博，2018［12］）。Baron（2001）［27］界定了企业战略性社会责任的内涵，即企业同时考虑利润最大化和承担社会责任。Porter和 Kramer（2006）［28］从行为模式视角出发，将战略性社会责任的内涵拓展，指出企业根据内部运营与外部环境制定发展战略，同时考虑与自己核心业务有交叉的社会责任进行承担，有助于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虽然学术界对企业战略性社会责任概念的研究角度与侧重点存在差异，但结论基本一致，即认为企业履行战略性社会责任能将企业效益与社会效益二者结合，使企业形成独特的竞争力，并反过来促进企业的可持续发展（王水嫩等，2011［29］；彭雪蓉和刘洋，2015［30］；邵兴东和孟宪忠，2015［31］）。

企业在战略指导下进行创新，会为了实现长期战略进行持续性的创新投入，并通过战略的凝聚力确保有持续性的创新产出，使得企业形成核心技术、领先于其他竞争者。企业在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活动，会使得企业不局限于短期内社会责任活动是否增加了成本、损失了投资机会等，而是着眼于企业和谐关系的建立和维持、降低企业各项社会风险、使得企业能与各利益相关者一起走得更远走得更好。战略型创新和战略型社会责任相辅相成，创新使得企业走得更快、社会责任使得企业走得更稳，两者共同使得企业长期发展目标得以实现。基于这些分析，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

假设2：战略性社会责任与战略性创新活动显著正相关，并且两者显著正相关于企业的财务绩效。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沪市A股2012-2018年制造业上市公司中的非国有公司为样本。之所以选择制造业企业，是因为制造业企业数量众多，并且有强烈的技术创新需求和压力。样本选择非国有企业，是因为国有企业的某些社会责任活动可能不是企业自愿性社会责任活动，不能充分反映企业的社会责任观。

企业社会责任数据来自和讯网公布的企业社会责任评价指数，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的相关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或企业财务报告，企业的战略性创新和战略性社会责任的数值来自企业财务报告或社会责任报告，手工收集形成。企业财务数据、管理者特征数据等来自wind金融数据库和CSMAR数据库。

3.2 变量定义与解释

（1）企业社会责任。指企业的社会责任活动，用和讯网公布的企业社会责任分值来表示。

（2）技术创新。包括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创新投入等于企业年度研发支出占企业年度销售收入的比例。创新产出等于企业年度申请专利的个数，在后文中使用年度专利获批个数进行稳健性检验。

（3）战略性社会责任。指企业基于战略目的的社会责任活动。使用文本分析法，分析企业的战略目标。如果企业战略中包含有社会责任的理念，比如“关注利益相关者利益”、“和谐发展”、“共赢”等理念，就说明企业具有战略性社会责任，该变量的值就等于1，否则等于0。

（4）战略性技术创新。指企业基于战略目的的创新活动。使用文本分析法，分析企业的战略目标。如果企业战略中包含有技术创新的理念，比如“创新”、“创新发展”、“技术进步”、“技术领先”等理念，就说明企业具有战略性技术创新，该变量的值就等于1，否则等于0。

（5）企业财务绩效。使用企业ROA指标，在后文中使用企业ROE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

相关变量的名称及赋值方式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与解释

3.3 模型设定

为了检验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关系，本文构建了模型（1），为了检验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本文构建了模型（2），为了检验战略性社会责任与战略性创新的关系，本文构建了模型（3），为了检验战略性社会责任和战略性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本文构建了模型（4）。

其中，innovation表示创新，包括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分别用R&D和patent表示。CSR表示企业社会责任，Str-csr表示战略性社会责任，Str-inno表示战略性技术创新，performance表示企业财务绩效，用ROA来表示，稳健性检验时使用ROE指标。Control是控制变量，主要包括企业层面的控制变量和企业管理者层面的控制变量。企业层面的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企业股权集中度、企业成长性等；企业管理者层面的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董事长的年龄、性别、教育程度和任职时间长短等。

4 实证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2是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从表2的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可知，样本企业ROA平均值5.64%，ROE平均值6.10%，极大值极小值差距巨大，因此做回归分析时需要做缩尾处理。样本企业中71%的企业在战略方面重视技术创新，只有21%的企业在战略方面重视企业社会责任。样本企业中平均技术创新占销售收入的比例为3.27%，平均年度申请专利数量约为24。由于专利申请数量极大值和极小值之间差距巨大，实际回归时对它们进行了标准化处理，用原始值除以100作为patent变量的值。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4.2 回归结果与分析

4.2.1 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关系回归分析

为了考察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关系，本文对模型（1）进行了回归分析。分析时连续性财务变量做了1%的缩尾处理，使用了OLS回归、固定效应回归等回归方法。具体结果见表3所示。

表3 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的关系回归

回归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与R&D投入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但与企业专利申请数量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控制变量方面，企业的规模与企业技术创新的投入和产出之间正向相关，企业成长性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负向相关，企业董事长的学历和任职时间都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正向相关。

4.2.2 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回归

为了考察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本文对模型（2）进行了回归分析。分析时连续性财务变量做了1%的缩尾处理。考虑到社会责任或技术创新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可能有滞后性，分别考察了社会责任和技术创新对企业未来三年的财务绩效的影响。具体回归时分析了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研发投入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企业社会责任与专利申请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回归使用了最小二乘法（OLS）和面板数据固定效应等回归方法，固定效应回归结果与OLS结果类似，但显著性水平没有OLS显著性水平高，因而报告了OLS回归结果。具体结果见表4所示。

表4 企业社会责任与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续表

回归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责任、专利申请数量都与企业总资产收益率显著正向相关，研发支出与企业总资产收益率显著负相关，企业社会责任与研发支出的交叉项与企业绩效不显著正向相关，企业社会责任与专利申请数量的交叉项与企业绩效之间显著负向相关。这说明技术创新活动和社会责任活动都突出的企业，并没有提高企业的财务绩效。原因可能是，站在资源有限观的角度，企业把有限的资源没有规划地投入到创新和社会责任活动中，并不能自发地给企业带来绩效的增长和良好的未来发展。控制变量方面，企业规模、企业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以及销售收入增长率与企业绩效均显著正相关，企业资产负债率与企业绩效显著负相关。

4.2.3 战略性社会责任和社会责任、战略性技术创新和技术创新的关系回归分析

企业在战略中包含了社会责任理念或创新理念时，这些理念应该能指导企业相关的活动，即战略理念应该与相关活动呈显著的正向关系。为此本文对战略性社会责任与社会责任活动、以及战略性技术创新对创新活动的影响分别进行了回归分析。考虑到可能存在履行社会责任活动较好的企业反过来更加重视战略性社会责任，或者创新性强的企业更加重视战略性创新，即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本文使用渐进性差分法估计了战略性社会责任对企业社会责任活动以及战略性技术创新对创新活动的影响。结果见表5所示。

表5 战略性理念与具体相关活动的关系回归分析

续表

其中，Trend变量是时间趋势变量，表示样本企业的因变量随时间变化的量。参考郭峰和熊瑞祥（2018）［32］的做法，本文把样本中Str-csr变量（或Str-inno变量）在某一年度之前为0、在某一年度之后为1的样本企业作为实验组，其他企业作为控制组，考察实验组企业在把社会责任行为（或技术创新行为）设定为战略性社会责任（或战略性技术创新）年度前后对企业社会责任得分情况（或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的影响情况，这样的回归结果反映的就是考虑了内生性问题后企业战略性社会责任（或战略性技术创新）对企业社会责任行为（或技术创新行为）的影响效果。回归结果表明，战略性社会责任与社会责任显著正相关，战略性技术创新与技术创新投入和技术创新产出均显著正相关。这说明企业的战略理念显著影响企业的具体活动，企业战略指导了企业的实际经营管理实践。

4.2.4 战略指导下社会责任与战略指导下技术创新的关系回归分析

本文把战略性社会责任与社会责任两变量的乘积称作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活动，它等于Str-csr变量与CSR变量的乘积，用STRCSR表示；把战略性技术创新与技术创新变量的乘积称作战略指导下的技术创新，它等于Str-inno变量与R&D、patent变量的乘积，用STRRD、STRPATENT表示。为了考察战略指导下企业社会责任活动与战略指导下技术创新活动的关系，本文对它们进行了回归分析，具体结果见表6所示。

表6 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与战略指导下的技术创新的关系回归

回归结果表明，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与战略指导下创新投入之间关系不显著，但与企业战略指导下的创新产出之间显著正相关。也就是说，战略上重视社会责任活动的企业，同时在技术创新产出方面表现良好、成绩突出。

4.2.5 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和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回归

为了考察战略指导下社会责任与战略指导下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本文对模型（4）进行了回归分析。具体回归时分析了战略指导下企业社会责任与战略指导下企业研发投入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战略指导下企业社会责任与战略指导下的专利申请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回归使用了最小二乘法（OLS）和面板数据固定效应等回归方法，报告的结果是OLS回归结果，固定效应回归结果与OLS结果类似，但显著性水平没有OLS显著性水平高。具体结果见表7所示。

表7 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和技术创新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

回归结果表明，企业战略指导下的研发支出与企业当前以及未来两年的绩效都负相关，其和战略指导下社会责任活动的交叉项对企业绩效的回归结果不显著，没有体现出两者共同对企业绩效的提升作用。企业战略指导下创新产出和战略指导下社会责任活动均对企业未来三年的总资产收益率显著正相关，两者的交叉项也与企业未来三年的总资产收益率显著正相关。这说明站在战略角度的社会责任活动和创新产出可以共同提升企业的绩效，而战略指导下研发支出对企业绩效的正向影响可能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才能体现出来。控制变量方面，企业规模、企业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以及销售收入增长率与企业绩效均显著正相关，企业资产负债率与企业绩效显著负相关。

5 进一步分析：战略性技术创新和战略性社会责任的影响因素

技术创新和履行社会责任都可以帮助企业形成核心竞争力、提高企业绩效、实现企业的战略目标。技术创新对于企业战略实现的意义已经被广大企业及其管理者所认可，但企业社会责任对于企业战略目标的重要性还没有得到多数企业的重视。从前面描述性统计的数据可知，战略性技术创新变量的均值为0.71，即超过70%的企业在战略的表述上包含有技术创新的内容，而战略性社会责任变量的均值为0.21，即只有21%的企业在战略的表述上包含有社会责任的内容。那么目前什么样的企业会从战略上重视技术创新和社会责任呢？Bettis和Prahalad（1995）［33］认为，企业战略目标的确定，既受企业自身特征的影响，又受到企业高层管理者的战略意识等影响，因此，本文建立了模型（5）和（6），探究企业战略性社会责任的影响因素和战略性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具体回归的结果见表8所示。

表8 战略性社会责任和战略性技术创新的影响因素分析

回归结果表明，企业规模、企业成长性、董事长年龄和董事长性别与企业战略性社会责任显著正相关，也就是说，规模越大、成长性越高的企业，以及董事长年龄较长或董事长是女性的企业更重视战略性社会责任。企业规模、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企业成长性与企业战略性创新显著正相关，企业资产负债率与企业战略性社会责任显著负相关，董事长特征对企业战略性技术创新关系均不显著。这说明，企业战略性技术创新主要受企业财务特征的影响，受企业董事长特征的影响不明显，或者说目前大多数企业的董事长都能意识到战略性技术创新的重要性，而战略性社会责任既受到企业财务特征的影响，又受到企业董事长特征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提高企业管理者对战略性社会责任的重视程度。

6 稳健性检验

为了检验以上结论的可靠性，本文进行了如下稳健性检验：

（1）变量替换。企业财务绩效从ROA指标替换成ROE指标，研发产出指标从年度专利申请数量替换为年度专利获批数量。

（2）内生性检验。为了消除战略性社会责任与企业社会责任行为、战略性技术创新与技术创新行为之间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使用渐进性差分法进行了回归分析，具体内容见文中表5所示。

（3）变量值的标准化，以及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相差一个年度等方法。

对上述相关变量的取值进行更换后继续回归，前文的研究结论仍旧成立，说明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一致性和可靠性。

7 研究结论

企业社会责任活动和技术创新活动都是企业形成长期竞争力、提高企业绩效、实现企业战略目标的重要活动。当前企业在激烈的竞争压力下，通常会主动关注并重视技术创新活动，但对社会责任活动的重视度还不够。现有研究中有学者从社会责任活动的内容和动机等视角出发，考察了其与技术创新的关系，有些结论认为两者相辅相成；但也有人站在资源基础观和资源有限性的角度分析，认为两者相斥相离。本文站在战略管理的角度，从企业战略层面分析战略指导下社会责任和技术创新的关系，并且分析它们共同对企业绩效的影响。研究结论表明，战略指导下的社会责任与战略指导下的技术创新正向相关，即相辅相成的关系，它们共同正向影响企业的财务绩效。当前企业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获得核心竞争力，一方面应该继续重视战略性技术创新，另一方面应该加强对战略性社会责任的关注。希望政府和媒体等机构加大战略性社会责任对企业竞争力和财务绩效的促进作用的宣传，从而使得更多的企业重视战略性社会责任活动，达到企业利益和各利益相关者利益的一致，并促进企业和整个社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