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产品价值:虚拟特性、量化基础与硬化过程

2021-09-14 14:17:02金兴华严金强
青海社会科学 2021年4期
关键词:劳动生产率劳动价值

◇金兴华 严金强

引言

生态产品是生态系统提供给人类的资源和服务。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是一个事关生态文明建设和可持续发展的难点问题,也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学界讨论的一个热点问题。[1]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指生态产品可换得一定数额的货币,这个货币额从生态产品商品化的角度看,就是生态产品价格。①价格是一个与价值既密切联系又相互区别的概念。从最初的意义上讲,价格是商品的货币形式,是物化在商品内的劳动的货币名称;进一步讲,价格作为商品价值量的指数,是商品同货币的交换比例的指数。随着交换的深化和广化,价格表现为一定物品所能换到的作为价值化身的货币量。(参见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112-122.)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集中体现为生态产品价值究竟为何物,它是如何转化为一个货币额的。现有对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价值实现模式和具体案例的分析上,[2]缺乏学理分析,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政策存在诸多缺陷。[3]

解答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涉及对生态产品作用的认识。古典经济学家一般认为,生态产品作为自然资源的一个组成部分,在社会生产与再生产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不过,关于生态产品具有不可替代作用的认识在“边际革命”后发生了逆转。“边际革命”是经济学方法论的转变,标志着经济学由古典范式进入新古典范式。[4]基于边际分析的新古典经济学家认为,生态产品作为一种生产要素,可以与资本、劳动相互替代,资本、劳动有价格,①在新古典经济学中,劳动与劳动力没有被严格区分。相应地生态产品也有价格,生态产品价格源于其所替代的资本、劳动的价格。因此,在新古典经济学家看来,生态产品价格是商品生产过程中一定量的生态产品所置换的资本、劳动的成本。

着眼于生态产品替代性的新古典经济学一方面把生态产品纳入价格分析范畴,[5]使生态产品价值得到显现,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生态产品在社会生产与再生产中的作用,②事实上,在以生产要素可替代性为立论基础的现代经济增长模型中,难以见到生态产品这个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因子。加剧了20世纪6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因快速发展引发的生态问题。罗马俱乐部(1972年)发表的《增长的极限》,[6]凸显了生态问题对人类可持续发展的严重制约,要求人们重新评估生态产品在社会生产与再生产中的作用和价值。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对“强可持续性”(strong sustainability)发展的关注,[7]使人们越来越认识到生态产品与资本、劳动力是一种互补关系,而不是替代关系。[8]进入新世纪,联合国千年生态系统评估项目的广泛开展极大地推动了各国政府对生态产品价值的重视。③联合国千年生态系统评估(Millennium Ecosystem Assessment)项目由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在2000年呼吁开展,全球1360多位专家参与了此项目,项目历时多年,相关研究成果引起了各国政府对生态产品价值的重视。这些都反映了这么一个事实,要弱化边际分析中关于生态产品可替代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回归古典经济学时期的认识,但另一方面,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生态产品的作用又必须在价值层面上体现出来,依然需要把生态产品纳入价格分析范畴。

可见,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上,应该把使用价值层面的分析与价值层面的分析结合起来。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为我们进行这样的分析提供了方法论。我们从商品两因素出发,基于价值规律,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考察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探讨生态产品价格背后的价值具有何种属性,量化基础是什么,有着怎样的硬化过程。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探讨的生态产品价值是优等生态系统的生态产品价值,不包括劣等生态系统的生态产品价值,④劣等生态系统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需另文探讨,这是因为劣等生态系统的生态产品价值形成有其特殊的条件和逻辑基础。这个界定与实践中关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政策意蕴是一致的。

本文主要运用马克思在分析社会再生产过程及相关学术思想时提出来的但至今仍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的虚拟价值、价值硬化等概念来研究绿色发展中的重要现实问题,解析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程中的价值与价格、虚拟价值与剩余价值、市场价值与生产价格、生产价格与个别价值、生产与分配等关系,阐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政治经济学逻辑。

一、生态产品价值的虚拟特性

探寻生态产品价值的特性是解决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的首要一环,只有在理论上弄清生态产品价值的特性,理解生态产品价值是什么,才能在实践上推动生态产品价值的实现。生态产品价值的特性需要在生产过程中加以考察,这是因为生态产品价值的特性是在生产过程中体现出来的。

在商品货币条件下,生产过程既是劳动过程,也是价值形成和价值增殖过程。劳动过程“是制造使用价值的有目的的活动,是为了人类的需要而占有自然物,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9]208则有目的的活动(或者说劳动)、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是其简单的要素。生态产品既可以成为劳动对象——如天然的树木,对木材加工企业来说是劳动对象;也可以成为劳动资料——如水土保持良好的土地,对任一企业来说是一种作为稳定生产空间的劳动资料。作为劳动对象的生态产品,是劳动过程的起点;作为劳动资料的生态产品,是在劳动过程中人的活动借以使劳动对象发生预定变化的手段和场所。

正是由于生态产品可以成为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所以生态产品具有有用性,也即使用价值。但是,成为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的生态产品,并不是作为“人和生态之间的物质变换的一般条件”的劳动过程的必然结果,而是生物群落及其生存环境组成的一个有机动态系统的运转结果。

从既定生产过程看,生态产品的产生独立于生产过程,也就是说,生态产品并不包含劳动。当然,劳动过程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影响生态系统的平衡状态和运转过程,从而影响生态系统产出生态产品的数量,使生态产品包含劳动,这样的生态产品实际上转化成了劳动产品,不是本文探讨的对象。总之,在生产过程分析中可以这样区分,一边是人和劳动,另一边是生态和物质,从而把劳动产品与生态产品区分开来。

因此,无论表现为劳动对象还是劳动资料,生态产品是生态系统运转的产物,不是劳动的产物。价值是一般人类劳动的凝结,在生产过程中,生态产品参与价值形成和价值增殖,但它本身并不凝结这种一般人类劳动,因此,生态产品也就没有劳动产品那样的价值。

由于生态产品具有使用价值,并且这种使用价值与劳动产品的使用价值具有同一性,因此从有用性上看,生态产品与劳动产品没有本质差别。也正因为生态产品与劳动产品在有用性上没有本质差别,所以它们可以相互交换。在商品货币条件下,这种交换是生态产品与货币的交换,体现为生态产品的价格形式。

生态产品的价格与劳动产品的价格是不同的。劳动产品的价格是真实的,它以货币形式表现了物化在劳动产品中的价值量;而生态产品的价格是虚幻的,它仅仅反映了生态产品为换得货币而让渡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生态产品之所以能换得一定数额的货币,是因为生态产品可以与劳动产品交换,而作为价值化身的货币,又可以和劳动产品相交换。因此,生态产品的价格,本质上是生态产品与劳动产品相交换的表征,它勾连了生态产品和劳动产品的经济联系。

生态产品价格的虚幻性是基于其背后的价值虚拟特性来说的。[10-12]生态产品价值的虚拟特性并不表明生态产品价值不存在,生态产品虚拟价值还是有其客观实体的。作为生态产品价格形成依据的虚拟价值,是生态产品在一定条件下所交换到的劳动产品价值,它不是来自生态产品形成过程中凝结的一般人类劳动,而是从其他商品所凝结的一般人类劳动转移而来。虚拟价值的提出为生态产品货币化提供了前提,也为生态产品与劳动产品相交换提供了可通约的基础。

二、生态产品价值的量化基础

生态产品价值的虚拟特性表明,生态产品价值不是一种直接凝结在该生态产品中的价值,而是一种凝结在其他商品中的价值,是从其他商品处转移而来的价值。这个从其他商品处转移而来的价值需要量化,这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必经一环。

生态产品价值量化的逻辑仍需深入生产过程加以解析。从价值形成和价值增殖过程看,生态产品参与了剩余价值生产;商品的价值公式是C+V+M=W,形成的价值量为W,其中,C、V部分是对劳动过程中资本实物和劳动力的价值补偿,生态产品的虚拟价值不可能从C、V部分获取,只能从M部分获取。可见,生态产品的虚拟价值来自于剩余价值。在没有剩余价值的情况下,生态产品纯粹是生态系统对人类社会的恩赐,生态产品背后的“主人”,即生态产品的产权拥有者,不可能获得社会生产的任何价值补偿,也就是说,生态产品不仅没有价值,而且连虚拟价值也不可能出场。

在现代社会,剩余价值生产主要是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相对剩余价值生产是基于提高社会劳动生产率实现的。“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水平就表现为一个工人在一定时间内,以同样的劳动力强度使之转化为产品的生产资料的相对量。”[9]682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表现为劳动的量比它所推动的生产资料的量相对减少,或者说,表现为劳动过程的主观因素的量比它的客观因素的量相对减少。”[9]683这种劳动量或劳动过程的主观因素的量相对减少意味着剩余劳动的相对增加。劳动生产率越高,社会生产的使用价值数量就越多,相应地剩余产品的数量也就越丰富。可以说,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社会劳动生产率,也就没有剩余产品。社会劳动生产率作为劳动过程的效率,同生态产品这个社会生产的外界自然条件——马克思所说的自然富源[9]560——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商品货币条件下,剩余产品表现为剩余价值。这也就意味着,剩余价值有一个自然界限,生态产品确定了剩余劳动的起点,提供了剩余价值的可能性。

因此,生态产品的虚拟价值是以一定水平的社会劳动生产率为基础量化的,从质上看,是剩余劳动,从量上看,是其所推动的剩余价值份额。那么,如何计量生态产品所推动的剩余价值份额?这需要通过分析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路径方能解答。

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以个别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为基础。生态产品推动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是通过推动个别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实现的,从价值层面看,表现在生态产品降低了商品的个别价值,从而使商品的个别价值小于商品的市场价值;在这里,商品的个别价值之和构成生产价格总量,商品的市场价值则是包含了资本一般利润的商品价值,等于在利润平均化条件下所包含的社会必要劳动,是生产该商品的成本与一般利润之和。

商品的市场价值量的大小与生产条件有关。一方面,生态产品所确定的剩余劳动起点,随着产业的发展而退缩,这种退缩是劳动生产率提高的表现,体现为生产的单个商品中,生态产品的参与数量减少。但另一方面,随着生产规模不断扩大,生态产品越来越多地加入社会再生产过程,在生产的总量商品中,生态产品的参与数量比以前更多,以至社会生产的边界延展至各类生态系统,从而劣等生态系统所提供的生态产品也被卷入社会再生产过程,在劣等生态系统条件下的生产也能获得一般利润。这样,商品的市场价值就由劣等生态系统条件下生产的商品来调节。

可见,生态产品的价值实际上是劣等生态系统条件下所产商品调节的市场价值与个别价值的差额。从资本的角度看,这个差额表现为个别资本的超额利润。生态产品价值源于等量资本在不同生态系统中所具有的不同生产率,是相应的超额利润按生态产品计量的结果,其计算公式如下:

EP=π/q (1)

π=p-v (2)

(1)(2)式中,EP为单位生态产品价值,π为单位商品的超额利润,p为单位商品的市场价值,v为单位商品的个别价值,q为单位商品所消耗的生态产品数量。

三、生态产品价值的硬化过程

生态产品价值的量化只是解决了生态产品在价值层面所能换到的剩余价值量的确定问题,这个剩余价值量最初隐潜在剩余价值总量中,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它还需从剩余价值总量中剥离出来并通过一定方式外化,也就是说它还有一个硬化过程,以最终实现生态产品价值。

(一)生态产品价值的剥离

生态产品通过促进个别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实现商品个别价值的降低,形成超额利润。在生态产品缺乏明晰产权的条件下,商品生产者对生态产品的获取是无偿的,超额利润就被商品生产者占有。而在生态产品具有明晰产权的条件下,商品生产者对生态产品的获取是有边界的,超额利润的分配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商品生产者同时是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这样超额利润为商品生产者所占有;另一种是商品生产者不是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那么商品生产者必须对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进行偿付,偿付额以超额利润为限。之所以偿付额以超额利润为限,是因为在竞争条件下资本利润率会趋于一般化,商品生产者需要获得一般利润,而且也只能获得一般利润。在生态产品具有明晰产权的条件下,超额利润分配的后一种情况促使前一种情况中的一般利润与超额利润在观念上分离,这反过来进一步强化后一种情况的存在。由此,超额利润从商品的剩余价值总量中剥离出来,也就是说,生态产品价值以超额利润的形式,在观念上和实际再生产过程中从剩余价值总量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部分。

可见,生态产品价值是生态产品产权利益的体现。生态产品人格化是生态产品价值剥离的基础,这是一个明确生态产品人格化主体的复杂的社会变迁过程。生态产品人格化主体可以是自然人,也可以是组织。生态产品人格化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如果把生态产品人格化的影响限定在促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积极方面,那么就应避免因人格化可能导致的生态产品绝对利润的形成。生态产品绝对利润是商品垄断价格与商品市场价值的差额,①严格地说是商品垄断价格或价值与商品市场价值的差额,在这里,商品价值与商品市场价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垄断价格源于生态产品产权固化引致的商品市场垄断;也就是说,绝对利润的形成纯粹出于生态产品产权固化,没有经过劳动生产率提高这个中介,这既不利于生态系统的改善,也不利于社会生产的扩大。

(二)生态产品价值的外化

生态产品的虚拟价值作为剩余价值的一个独立部分,还需外化为价格形式,或者说还需通过一定方式换得相应数额的货币,这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最后一环。

生态产品价值的外化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市场方式,另一种是非市场方式。外化的市场方式表现为生态产品供需双方通过自愿协商,实现生态产品的权利转让,生态产品从供方转移到需方,而生态产品带来的超额利润,以一定货币额的形式,从需方转移到供方;这种外化方式强调生态产品的可交易属性和供需双方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中的自主性。外化的非市场方式表现为政府通过征税、募资、补贴等途径,把生态产品带来的超额利润从商品生产者那里提取出来,并转移给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这种外化方式强调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所具有的剩余价值分配属性,凸显了第三方力量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上的作用。

无论是市场外化方式,还是非市场外化方式,都可能存在生态产品价值得不到确切实现的问题。就外化的市场方式而言,主要存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度问题。在此种外化方式下,当商品能获得超过市场价值的垄断价格(或价值)时,生态产品价格(或相应数额的货币)除了包含生态产品带来的超额利润,还包含其他产业部门的利润和劳动力价值。解决这种价值实现过度问题的办法主要有:一是采取法律、行政及经济手段管制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的垄断行为,通过管制,既维护生态产品市场交易的产权基础,又消除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行为的有害性;二是增强商品的供给能力,调控商品价格水平,弱化商品垄断。就外化的非市场方式而言,由于不能准确评估劳动生产率及生态产品带来的超额利润,使得剩余价值在生态产品上的分配往往会不足或过度。解决该问题的关键是加强有效评估技术研究和应用,提高评估的准确性。

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一个拟合分析

我们用含有生态产品的资本循环总公式(见图1)来反映社会再生产过程,并基于该总公式对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进行拟合分析(分析数据见表1)。

图1 包含生态产品的资本循环总公式

表1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分析表

根据含有生态产品的资本循环总公式,生态产品参与了社会生产和再生产,但本身并不是社会再生产过程的产物,不具有劳动产品那样的价值。价值量化就是把WE所包含的价值量计量出来,而价值硬化则是把WE所包含的价值量独立出来,转化为gE,并被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享有。

考虑三个空间大小相同的生态系统,分别命名为A、B和C,在一个既定的时间内各自产出的生态产品数量分别为10、4和1,显然,A和B是优等生态系统,C是劣等生态系统。假定每个生态系统可容纳的劳动力数量和质量是相同的,可变资本市场、不变资本市场和产品市场是竞争性的,社会的产品需求总量为30。

优等生态系统在劳动生产率上要高于劣等生态系统,同样一个200元的可变资本,在生态系统A、B和C中推动的不变资本量分别为1200元、400元和80元,并获得产量为20、8和2。在竞争约束下,资本的一般利润率为10%,由此,三个生态系统中资本的个别价值量分别为1540元、660元和308元,单位商品个别价值则分别为77元、82.5元和154元。可见,劳动生产率越高,单位商品个别价值越低。

由于社会的产品需求总量已要求把生产扩展至劣等生态系统,因此劣等生态系统的单位商品个别价值决定了单位商品市场价值,单位商品市场价值为154元,由此可得,生态系统A、B、C中的市场价值分别为3080元、1232元和308元,从而形成各为1540元、572元和0元的超额利润。这样,生态系统A、B、C中单位商品的超额利润各为77元、71.5元和0元,由公式(1)(2)可得单位生态产品价值分别为154元、143元和0元。

在社会的产品需求总量与产量相等、生态产品供给量与需求量相等的情况下,商品将按市场价值出售,相应的生态系统A和B中单位生态产品可分别获得154元和143元的货币额。如果社会的产品需求总量与产量、生态产品供给量与需求量出现局部的或短暂的不相等,那么生态系统A和B中单位生态产品可获得的货币额会相应变动,但它们各自的价值并不一定改变。正是价值与价格的这种差别,促使我们从价值角度,而不是从价格角度探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问题,同时,这样的分析也克服了有关生态产品替代性的认识缺陷。

根据表1,全社会的个别价值之和为2508元,这个数值实际上是社会产量为30时的生产价格总量,而相应的市场价值总量为4620元,市场价值总量与生产价格总量的差为2112元,此即生态产品的价值量。可见,生态产品价值体现了市场价值与生产价格的背离,是在生态产品人格化主体明确的条件下,主要由通过竞争而实现的市场价值决定,是一个虚假的社会价值。

五、结论和政策建议

生态产品价值的实现有助于维护优等生态系统,促进劣等生态系统向优等生态系统演化,推动绿色发展,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良好格局。

生态产品价值本质上是生态产品以其推动的劳动生产率为基础所换得的劳动价值,具有虚拟特性,它是剩余价值的一个组成部分,在数量上体现为商品市场价值与个别价值之间的差额(即超额利润)。生态产品价值的实现需要把市场价值与个别价值之间的差额从剩余价值总量中剥离出来,并利用市场方式和非市场方式外化为价格形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尽可能以市场方式外化生态产品价值,同时有效利用非市场方式外化生态产品价值,这也是政策实践中提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命题的意义所在。

基于以上结论,我们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选择合适的产业。生态产品价值是通过促进产业有效率的发展实现的,其中的产业选择至关重要。每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态产品,无论是绿水青山,还是冰天雪地,都可以实现其价值。①习近平总书记继2005年8月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后,于2016年3月又提出“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通过选择能发挥当地独特生态产品优势的产业,推动生态产品价值的实现。

第二,明晰生态产品产权。可以采取两权分离的模式,在保证生态系统集体或全民所有制的情况下,把生态产品收益权等具体权能落实到确切的个人或组织;同时,明确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的主体责任,保障生态产品具体权能的有效行使,促进生态系统的改善。

第三,推动生态产品市场建设。由于生态产品交易缺乏普通商品交易的自生基础,因此生态产品市场在更多情况下是一种建构市场。在明晰生态产品产权的基础上,着眼于增强交易的竞争性,推动生态产品市场的建立。建设生态产品市场,关键在于形成可行的交易制度,对交易主体、交易流程、交易方式和交易监管作出明确规定,促进合理交易价格的形成。

第四,建立劳动生产率评估机制。生态产品价值是基于劳动生产率提高所生成的剩余价值的一个组成部分。建立劳动生产率评估机制,有助于准确量化生态产品价值,为外化生态产品价值提供参考依据,从而真正发挥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对促进生态产品有效配置的积极作用。

第五,加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程的监管。为在超额利润范围内实现生态产品价值,避免形成生态产品绝对利润,就必须加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程的监管。通过监管,增进生态产品产权拥有者对生态系统的保护,发挥生态产品对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积极作用,促进剩余价值的合理分配,实现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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