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笔者在《湖南省情》杂志当责任编辑时,发现岳阳一位年轻作者在稿子中将“干燥”写成“干躁”。稿子内容不错,主编决定刊用,于是我修改后寄回给作者认同,并附信戏作打油诗曰:“有水才洗澡,出手就做操,躁动必劳足,干燥用火烤。”这也算是打油诗嘲错别字。尔后那青年回信说,我的“诗”对他极有启发,终生不忘“干燥用火烤”。
据笔者63年来的剪报资料,古往今来,讥嘲错别字的打油诗很多,兹摘部分供书友备览。
明代杰出书画家沈周(1427—1509),一日收到友人的一封信和一盒礼品,信上写道:“送上琵琶,请笑纳。”沈深感纳闷:为什么要送我琵琶?他打开礼盒一看,原来是水果枇杷,便回信道:“承惠琵琶,开奁视之,听之无声,食之有味。”友人读了回信,知道写了白字,十分惭愧,作打油诗自嘲:“枇杷不是此琵琶,恼恨当年识字差。若是琵琶能结果,满城箫管尽开花。”
清末广东第一状师、“四大讼师”之首陈梦吉一日行至某圩(集市),见乡人有甜橙一筐由新会县带来,求某人代带至水东镇,筐面上的“橙”字错为“櫈(同‘凳’)”字。陈梦吉见了甚觉好笑,随口吟道:“橙与櫈兮字不同,橙添双脚妙无穷。若然橙字无双脚,新会焉能到水东。”在旁的人听了,也都笑着说:“先生吟的诗真是妙趣横生呀!’
乾隆三十七年进士许兆椿(1748—1814),湖北云梦人。嘉庆年间历任江宁布政使、仓场侍郎,后由贵州巡抚调任漕运总督。许兆椿赴漕运总督任途经武昌时,湖北有一知县升任湖南武冈州知州,也在武昌。这人喜欢“走上层路线”,虽以前不认识许,但得知他是新任漕运总督,便马上写了个禀帖前往拜见道贺。许接帖后,见“漕”字写成了“糟”字,忍俊不禁,提笔在帖上批了首诗送还给他。诗云:“平生不作醉乡侯,况逢新纶速置邮。岂可尚书加曲部,何妨邑宰作糟丘。读书字应分鱼鲁,过客风原各马牛。闻道名区已迂转,武冈是否五缸州。”一时传为笑谈。
1915年袁世凯复辟称帝,云南督军唐继尧与蔡锷等于12月25日宣布云南独立,反对袁世凯称帝,遂组成护国军。护国军总司令蔡锷令其得力干将顾品珍驻成都驱逐北洋军。北洋官吏逃走后,省府要委任一批新官。顾品珍的表弟王敬文带着顾品珍之父顾小瑜的书信求见,想谋个州长或县长之职。顾品珍将表弟推荐给民政厅长金利容,金便委任王敬文为涪州知州。颁发委任状时,接状人按惯例要当场自我介绍并宣誓。王接到委任状看了一下,当众大声宣誓道:“陪州知州王敬文,愿效犬马之劳!”
金厅长见其念错“涪”字,仍含笑说:“请兄台看清楚是什么州?”王敬文把委任状重看后,改口说:“啊!倍州!”众哄堂大笑。金厅长说:“老兄,这不是陪字,也不是倍字,是涪字,念‘福’字音。鄙人贱名利容,望兄台不要认成刺客。”
金厅长当即将委任状收回,与他一同去见顾品珍。顾品珍听说后抚掌大笑,风趣地吟道:“欲作州官不识州,时陪时倍费思筹。家严是你好姑父,莫把小瑜作小偷。”王敬文羞得无地自容,顾慰之曰:“弟千里迢迢,来此求官,未被录用,缘由小材不能大用,辜负厚望。弟来自田间,最好回家耕种,但庄稼人仍应多读书,不然像那《聊斋》上的嘉平公子,‘花叔生姜’,会贻笑大方!”当即留住三日,给路费40元遣归。
1999年,涪陵电视台、涪陵人民广播电台举行建台十周年大型文艺晚会,担任特约主持的著名配音演员丁建华,也把“涪陵”读成“陪陵”,致使晚会出现尴尬场面。
“文革”时任人民日报总编辑要职的某人常读白字。有一次参加宴会,他与中国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夏鼐同坐,见桌上名单,他便打招呼大声称对方为“夏鼎同志”,弄得夏副院长十分尴尬。
此事传出后,一位作家写打油诗曰:“夏鼎同志你可好?夏鼐听了吓一跳。偷我头上一个乃,还来同我打交道?”
这四句诗的作者,说法不一:《咬文嚼字》杂志2003年第3期孙桂民的《夏‘鼎’同志》说是出自人民日报资深记者白夜之手;《益寿文摘》2014年3月19日转自《老人报》的《偷我头上一个乃》说,诗是夏鼐回去后所作。
10年前,南京某报登载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名单时,将地质学家“朱夏”的姓名错排为“失夏”。朱夏看了哭笑不得,戏作打油诗一首:“铮铮脊骨何曾断,小小头颅尚喜留。从此金陵无酷暑,送春归去便迎秋。”
据说在一次高考中,历史试卷上有这么一道题:法国1804年至1815年执政皇帝是谁?有位考生答题疏忽,将“拿破仑”写成“拿破枪”。阅卷老师看后,在答卷边写了四句批语:“该生答题好荒唐,法国皇帝“拿破枪”。若是果真有此事,不如中国民兵强。”这首打油诗幽默而又通俗,使人过目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