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论语》之“学”

2020-01-01 00:00:00刘玮
雨露风 2020年2期

摘要:《论语》作为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其开篇就提到了“学而时习之”,可见“学”在儒家思想中的核心地位。《论语》之“学”,历来被学者们以各种方式所解读,可以说,它是儒学研究的热点问题。本文以《论语》为研究对象,对其所中涉及的“学”的思想从学的内容、态度、方法三个方面进行阐释,从而建立对于“学”的全方位认识。

关键词:《论语》;孔子;学

据《论语词典》记载,《论语》中“学”字共出现64次,其中有42章直接提及[1],“多务本之意,乃入道之门,积德之基,学者之先务也”[2],“学”作为任何事物的根本,是极为重要的。以“学”作为《论语》的开篇,学是其中心环节,且具有统领的作用,学通过“下学而上达”,使性命天道相贯通。

一、学的内容

在儒家思想中,学的内容包括“文”和“行”两个方面。《论语》中提到“行有余力,则已学文”[3],朱熹注“文,谓诗书六艺之文”,所以“文”主要是指《诗》《书》《礼》《乐》《易》《春秋》六个方面的学习。陆游讲“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也就是说,要想学习得更加透彻,必须要把“学”体现在“行”之中。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其用归于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而已”,《诗》有启发人性的作用,通过“兴”使得人的心灵纯净,从而抛弃那些邪念,“无邪”地看待世界。对于“观”来讲,郑玄的“观风俗之盛衰”和“考见得失”正是对其最好表达,《诗》有认识社会、了解政治得失的作用,这也是孔子教导弟子的根本目的所在,希望弟子“诵《诗》三百”可“达”亦可“专对”。《诗》既然可以“专对”政事,在此过程中必然要进行感情和言语的交流,这也就是“不学诗,无以言”[4],用汉代孔安国的说法就是“群居相切磋”,人们引《诗》交流,借《诗》言志,以此进行情感交流。“怨”是说对于社会或者君王的讽谏与批判,但孔子的目的不是要弟子们秉持“剌怨”的态度对待生活中的一切,不要“愤青”式的怨怼,而是要教会弟子们如何去“怨”,要“怨而不怒”,面对政治上的不良现象要含蓄、委婉且不带有个人私欲地上谏。

《书》不同于《诗》,荀子讲“书者,政事之纪也”,《书》讲的是史,不重性情,重史鉴、重先人之教。《论语》中有此例证。子张曰:“ 《书》云:‘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此乃效先人之法,明今人之礼,这正是《尚书》的高明之处。再者有人问孔子“子奚不为政?”,孔子答道:“ 《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5]?”《尚书》教我们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把这种风气引到政治上去就已经以史为政了,何须做官才可达?孔子在其一生中也始终秉持着《尚书》的警世之鉴。

对于不尊礼的人,孔子讲“吾何以观之?”,历来解释礼多从制度来讲,其实在孔子看来“何谓礼?”“与其奢也,宁俭;与其易也,宁戚”,不能排除孔子对于不同学生的“因材施教”,但这也足以表达礼的本质,就是“敬”。“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他对于礼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日常的人要注重礼,君王也同样要重视礼,“事君尽礼”“君使臣以礼”就是最好的例证[6]。由于乐的本质和内容都离不开礼,因此常常“礼乐”连言,孔子讲“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诗可“兴观群怨”,礼能使人在社会立足,而“乐”则有启发和荡涤心灵的作用。朱熹释“成于乐”的时候解释道“乐”可以“可以养人之性情,而荡涤其邪秽,消融其渣滓。故学者之终,所以至于义精仁熟,而自和顺于道德者,必于此而得之,是学之成也。”礼乐作为“成人”之道,是儒家特别看重的。

对于《易》和《春秋》的学习,是最关键,也是最困难的。它们一个是关于形而上义理的认识,一个是关于人类现实历史的理解。《论语》中提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朱熹解释道“言此以教人,使知其不可以不学,而又不可以易而学也”,可见《易》的重要性,孔子要“加我数年”并不是对于延长寿命的渴望,而是对于可以“无过”地学习《易》的渴望[7]。《春秋》历来被重视,重视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们重视历史,像《公羊》《毂梁》《左传》等对于《春秋》的解释在此不多作论述,孔子同样重视历史,重视《春秋》。在论语中为学生解惑之时就用了哀公的事,这件事正是在《左传》有记载的,“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这里的“孟之反”便是《左传》哀公十一年作“孟之侧”[8]。

正如前文所说,儒家的“学”不仅体现在“文”这一面,还有“行”的一面,“文,莫吾犹人也。”,文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但是现实中的“行”却不见得人人都能做好,“躬行君子”“斯可以入圣”。“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9]父亲不在了要回忆他的行为,可取之处要一直保持,可以说就是孝了。由此可见,“学”不但在于书本,还要看到行为的重要性,学的内容是极为丰富的。

二、学的态度

对于学习者而言,学习态度是至关重要的,下面我们就从三个方面来谈学习者的态度。首先是“严谨”。程子讲“君子言行能谨”,严谨是治学者必须具有的态度,孔子讲“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多听、多看、多保留,进而仔细思考,谨慎地得出结论,这样才能“寡悔”,懊悔少了,自然更有助于进步,严谨不但是对于自我的进步的增强剂,也是对于他人信任自己的润滑剂,孔子讲“谨而信”“谨者行之有常也”,仔细考虑过后,也就“言之有实也”,得出的结论也自然让人信服[10]。

其次是“主动”,主动意在学习者自己“好学”“乐学”。“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主动地去学习,并且在此过程中,有所不懂就会力求答案,不耻下问,孔子主张学习中自己有不会和不懂的东西一定要想知者讨教,“子入太庙,每事问”,在主动学习的过程中,问不但不是羞耻的事情,反而“是礼也”。好学多问还不是最高的层次,最高的层次是“乐学”,“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在《论语集注》解释这段话,尹氏曰:“知之者,知有此道也;好之者,好而未得也;乐知者,有所得而乐之也”;张敬夫说“知者知其可食也,好者食而嗜之者也,乐者嗜之而饱者也”,知者、好者、乐者层层深入,得到的知识在量和质上也一级比一级高。

再次是“勤奋”,在此勤奋的含义是“敏求不倦”。孔子讲“我非生而知之者”,之所以能够在学问上有所成就是因为“敏以求之者也”,“敏,速也”,对古代文化感兴趣,就勤奋敏捷地去追求,“学如不及,有恐失之”,“姑待明日”是绝对不可以的。敏求的同时还有一点不能缺失,那就是“不倦”,敏求是好事,但是三分钟热度实不可取的,必须要孜孜不倦地学习,孔子讲“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学不厌才是为学的长久之道,敏求不倦正是勤奋之最精华之处[11]。

三、学的方法

除态度之外,“学”的方法也很重要。在这里“学”的方法不是我们当今应试教育所讲的“技巧”,而是实实在在地精进的方法,它包括四个方面。

第一点是“学思并进”。“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习的再多不去思考就会受欺;“尽信书,不如无书”,只是一味地追求读书本的内容,却从不思考所读的内容,没有自己的独立自主意识,这样的读书还不如不读;思考再多而不去学习,也只能是空想,孔子讲“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天马行空的想象还不如读一本书来得实在,这也就是说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我们的思维和学习方法很重要,学思并进才能得到提高[12]。

第二点是“博学多闻”。孔子一致反对“不知而作之者”,鼓励“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多听、多看,把好的加以接受,并把它们记在心里。“博学而笃志”,一个人越是广泛地学习就更能坚定自己的志趣,“学不博则不能守约,志不笃则不能力行”。

第三点是“温故而知新”。学习的过程也是遗忘的过程,在此期间“温故而知新”便可“为师矣”,在温故的过程中不只是对之前知识的复习,更是在新的一轮学习中去发现新内容,跟进自己的感受,这样才能在学新的东西时不至于遗失旧的知识,“好学者日新而不失”“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

第四点是“一以贯之”。这一点与第三点是相互呼应的,前面讲“温故”的重要性,温故的过程中可以有新体会、新认识,但是学习的那么多,是怎么记住的呢?子贡等人认为孔子之所以博学,是因为他“多学而识之”,孔子却说“非也,予一以贯之”,孔子之所以能记住那么多东西,那么博学,是因为他有一个基本的观念来贯穿整个学习的过程[13]。

四、结语

学习是一生的事情,孔子讲“吾十又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从“志于学”开始,孔子一生都在学习,学习改变的是人的心性,孔子讲“乐以忘忧”,这是学习改变的最根本的东西。孔子最得意的弟子是颜回,之所以最得意颜回是因为“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颜回是孔子最好学的学生,学习可以不但可以忘忧,还可以增加乐趣。孔子曾说过“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人人都觉得这样贫困的日子是令人忧愁,接受不了的,颜回非但不觉得这是令人忧伤的事,反而乐在其中。孔子之所以这样赞美颜回,因为他本身也是这样的人,“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正如朱熹所说“圣人之心,浑然天理,虽处困极,而乐亦无不在焉”。[14]正是因为孔子的博学多闻,才致使其有如此高的道德境界,外在的条件即便再艰苦也不足以改变其心境,这也正是学习的意义所在。

参考文献:

〔1〕杨伯峻.论语译注[M].中华书局,1958:158.

〔2〕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47.

〔3〕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49.

〔4〕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178;53;173.

〔5〕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159;59.

〔6〕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69;61;64;66.

〔7〕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 97.

〔8〕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88.

〔9〕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51;101..

〔10〕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58;79; 65;89.

〔11〕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98;107;101.

〔12〕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57;167.

〔13〕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99;189;57.

〔14〕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中华书局,1983:116;84; 87;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