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蕊
(瓦房店市辽剧团,黑龙江 瓦房店 116300)
中国戏曲是一种强调写意的舞台艺术,秉承“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主旨,将生活中各种丰富的内容转化为个性鲜明的舞台形象。表演的总体要求概括下来就是“化繁为简、言简意赅、生动传神、意蕴含蓄”使得表演效果着重于传神写意。这种写意的特点不仅是对实境的演绎,更是对意境升华的表达,给受众带来无限的想象空间。
戏曲程序化表演的特点主要体现在对戏曲人物角色、行当的分配。在表演时,无论是对于演员的上下场流程,还是在舞台上的唱、念、做、打都有一定的规范流程,例如针对戏中不同人物的性别、职业等会有不同的行当分别,大的范围如大家熟知的生、旦、净、丑,同时还可根据年龄、性格、社会地位等再次细分,生角可细分为老生、小生、武生,旦角可再分为青衣、花旦、武旦、老旦等等。每一个行当都对其表现的人物性格、道德品行有明确要求,在舞台上表演时又对造型、念白、唱腔、动作、身法等有明确的规定。如花旦的性格要活泼,动作要敏捷,思维要清楚,举止要柔弱,上下场有固定的舞步配以音乐迎来送往。武生则要展现阳刚威武之气,剑眉挺直,胡须的甩抖要有力,武打动作要敏捷明快,上下场步伐铿锵有力等等。不同的行当对于身段、手型、表情都有具体程序化的要求,这些规范不仅是对于戏曲表演艺术程序化的体现,更是对戏曲艺术从业者一丝不苟的匠人精神的最佳表达。
戏曲内容往往是假定的,要在方寸舞台之间体现出不同的时空观,又没有道具、背景的营造,实际上是相当困难的。这一方面考量的是演员的表演功底,另一方面也是戏曲艺术的价值所在。戏剧不同于话剧,虽然都是现场演绎,但缺乏道具和场景作为辅助。演员除了台上一桌几凳,自己身披的戏服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外物。但演员依旧可以通过虚拟的表演,将缺乏实物实景的情境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使观众获得充分的视听感受。不论是日常的开关门、上下轿还是喂鸡、逗狗、穿针、织布、耕作等生活场景,演员需要凭借自身表演力为观众营造出一种真实的视听感受。而虚拟性的体现不仅是针对一个场景,作为具有流动性的舞台空间,要让观众在人物不断上下场之间感受到时间和地点的变迁与转换,一方面要靠演员的装扮与场景的变化,更多的还是依靠演员的表演来体现。例如在武戏中耍一段枪花或者刀花表现战场的激烈,或是旦角用若干段唱白表现一夜过去,亦或是演员通过在舞台上走若干个圆表示赶路,进而表现时空的更迭。上述实例无不展现了戏曲表演虚拟性的特点,这样的表演特性一方面为戏曲内容提供了更广阔的创作空间,另一方面也为演员在表演时给予了足够的艺术处理自由,对戏曲表演艺术的延展有较大的积极作用。
以戏曲艺术为代表的京剧艺术鼎盛期发生在20世纪上半叶,京剧大师梅兰芳率团出访日本、美国、俄罗斯。其所展示的中国京剧的程式化的表演艺术风采,不仅使海外的普通观众为之倾倒,而且也使世界级的艺术大师们惊羡不已。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就觉得中国戏曲表演的写意手法与他所倡导的“间离效果”有很多相似之处,并且还专门写了一篇题为《中国戏曲表演艺术中的陌生化效果》的文章,把中国戏曲表演艺术置于世界戏剧文化的宏观视野之中。俄国戏剧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也十分赞赏中国戏曲的表演艺术,尽管他的戏剧观念和布莱希特完全不同。他以一位大戏剧家的睿智和简练的语言,称中国戏曲表演艺术是“一种有规则的自由动作”。
众所周知,中国戏曲表演艺术是建立在中国艺术总体的写意观念之下的。中国的诗歌、绘画、书法,都是写意观念的产物,它们追求“以点带面”“以少胜多”“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艺术效果。一句“春风又绿江南岸”,仅用一个“绿”字,就把早春的江南秀色及满眼生机表达出来;在一匹疾走的骏马旁画上几只蝴蝶,就表现了“踏花归去马蹄香”的诗意;画上几只大虾,不着任何水迹,就给人水暖虾肥的感觉……这些都是中国艺术写意观念的奇妙魅力。
中国戏曲秉承这一观念,使其表演艺术呈现出“大写意”的总体风格。借助虚拟和假定,使舞台成为气象万千的小天地,使大千世界的一切都可以在舞台上呈现。“舞台小天地,天地大舞台。”虽然针对的是人间世相,意思是说“舞台”是一个小社会,人间众生相、世间百态情皆在其中。而“天地”又是一个大舞台,生旦净丑,什么人物都有;喜怒哀乐,任何事情都会发生。人人都在扮演着角色,个个都在忙着演戏。但是,我们避开它的这些社会哲理不谈,仅从“舞台”和“天地”的同构上,也能体会这样的蕴意,即“舞台”可以表现世间一切事物,可以容纳“天地”间一切情景,而“天地”只不过是“舞台”的放大而已。这些观念,是建立在中国戏曲“大写意”的原则上的。
总之,由于戏曲艺术通过歌舞和演唱来演绎故事的,因此,唱、念、做、打便是表演艺术进行人物形象塑造的重要手段和基本戏曲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