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堆与玉立

衣雪峰

夭大美术馆策划南北相照展，鼓吹青壮，首期邀约王客、周峰代表南，邀约萧庆祥、焦东华、我代表北，并命我略述原由。

我想起，书家有南北二派。阮元《南北书派论》：“正书、行草之分为南北两派者，则东晋宋齐梁陈为南派，赵燕魏齐周隋为北派也”。

画家有南北二宗。董其昌《画旨》：“禅家有南北二宗，唐时始分。画之南北二宗，亦唐时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则李思训父子着色山水，……南宗则王摩诘始用渲淡，一变钩斫之法”。

董其昌提醒说“但其人非南北耳”，南北问题并不简单。王客，中国美术学院学士硕士，中央美术学院博士——南耶，北耶？萧庆祥，中央美术学院学士硕士，四川大学博士——北耶，南耶？

追溯南北问题，禅家有南北二宗。《六祖坛经》：“时祖师居曹溪宝林，神秀大师在荆南玉泉寺，于时两宗盛化，人皆称南能北秀，故有南北二宗顿渐之分，而学者莫知宗趣”。“师谓众日：法本一宗，人有南北。法即一种，见有迟疾。伺名顿渐？法无顿渐，人有利钝，故名顿渐”。

我猜林馆二位先生，必思借此南北相照之展，替天下同好一问：问今日书家之南北二派，南顿北渐耶，北顿南渐耶？南迟北疾耶，北迟南疾耶？南利北钝耶，北利南钝耶？

宋人李处权《雪中赴德孺燕集》诗，移来颇为应景：

北风夜号呼，逗晓云已罩。

腊雪及春来，佳瑞故难料。

舞空只低徊，投隙乍颠倒。

山川若为容，松竹不改操。

断陇失坡陀，连峰增峻峭。

琼堆与玉立，南北净相照。

独鹤无处寻，田中發清叫。

疏梅有时见，水际含微笑。

晏裘昔所慕，王氅可同调。

江练好催诗，公乎今谢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