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附中早培七年级 郝子钰
清晨,路灯熄了。太阳才露出一半儿脸,小半个天已被染得金黄。这条远离闹市的小街还没有醒来。红绿灯自作多情地变换着,没什么行人,偶尔有一两辆汽车疾驰而过,抛下一片烟尘。换作平时,不妨坐在街边的楼顶上静静观赏:地平线上露出一丝光亮,渐渐地,太阳爬到楼丛间……今日却无暇顾及。
“真是的,这么长的一条街,也不说清楚到底在哪个路口!”我兀自抱怨,“还有签名也模糊不清,加起来都能写一本悬疑小说了……”
璨冽一言不发,却同样有些焦躁不安。我们在欣荣街上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过了数不清的路口,却没发现有什么人。路标显示,过了下一个路口就是兴新街了,不会是他记错了或者在耍我们吧?
“这是唯一的线索,咱们只能相信。”璨冽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劝说着,“至少前面还有一个路口,没准儿他就在那里等我们呢。”
也只有这点儿希望了。我想。
远远地,那个路口好像有个人在徘徊,我的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走近才看清,那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白底黑边的西服,袖口略宽大,黑皮鞋擦得很亮,在朝阳下闪闪发光,黑白相间的领带,最下方有五彩图案和一行模糊的小字,整条领带成了老者全身唯一鲜艳的色彩,很显眼又十分不搭。
老者也发现了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过去。他虽算不上鹤发童颜,但保养得相当好,脸上几乎没有皱纹。
“你们终于来了。”老者笑眯眯地拍了拍我们的肩膀。很明显,他就是写那张纸条的神秘人。
“您找我们干什么?”我和璨冽同时问道。
“那你们又是去干什么呢?”老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们。
“我们就想知道,我们是谁?”我和璨冽异口同声。
“你们自己应该最清楚喽!”老者依然笑眯眯地说。
我们只好叙述了一遍各自的经历,然后我拿出家谱给他看后面的图画。
“不用看,不用看,是这个吧?”老者托起领带。
我瞬间呆住了,领带底部的五彩图案正是家谱最后一页画的那个教堂,只不过颜色更温暖。下面那一行小字写的是“Neverlondd”。
“我曾经看着你们的父母……”
“我们的?”璨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打断了老者的话。
我也瞬间意识到了:“您的意思是……难道这个……我是说……”我激动得有点儿不会说话了。
“是的是的。”老者的语气依旧平静柔和,“你们俩是亲兄弟。”
我和璨冽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句话还是惊讶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看着你们的父母从初识,到相爱,再到结婚。而我,就是他们的证婚人。”老者自顾自地接着说,“当初,就在这个梦幻般的岛屿,在这座白塔中,他们举行了婚礼。他们守护着这座小岛,守护着白塔,也守护着人们纯洁的梦幻世界,和爱。”
“那为什么我11岁以后他们就不来看我了呢?”听到这里,我的心中更愤愤不平,“他们守护着人们的爱,却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个缺少父母之爱的世界里?”
“他们是永无岛的守护者,很忙。”老者为他们辩解。
“我11岁之前为什么他们就有时间看我呢?”我刨根问底。
“……毕竟,我也不是他们。虽然我很了解他们……但有些事情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老者一时语塞,十分尴尬地苦笑了两声,“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人气作家呀,嘴皮子这么厉害。至于你刚才的问题,恐怕只能问他们自己了。”
“那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璨冽没等我开口就抢先问道。
“你们要去找他们的话,也许这能帮上忙。”说着,他便把那条系在身上的领带解了下来,又庄重地系在璨冽的胸口,好像在举行什么隆重的仪式。
“可这有什么用呢?”我好奇地问。
老者没有回答,转身走了。我想追过去,被璨冽拦住了。
“就算追到他,他也不会告诉你的,他要想告诉你,为何刚才不说?其中的玄机只能咱们自己去发现了。”璨冽劝道。
我和璨冽迷茫地在这座宁静的小城里走呀走,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漫无目的地走。渐渐地,小城在晨光中苏醒了。街面上有人叫卖着早餐,汽车和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辆中型巴士驶过,宛如一阵旋风,扬起一阵尘土,璨冽的领带也随风飘起来。嗯?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就像老天真想帮我们似的,又刮来了一阵南风,领带在空中飘荡,领带尖直指西北方向。我让璨冽不断转身,变换方向,起初他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但很快发现,不管自己朝什么方向行走,风从什么方向吹来,领带尖始终指着西北方。不用说,顺着领带指引的方向走,也许就能找到永无岛!一天之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四个小时后,当太阳升到头顶上方时,我们已来到小城西北部的一片草原。炎炎烈日下,我和璨冽已又渴又累。远远看见前方好像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
嗯,柿子树?
我以为出现了幻觉,草原上怎么可能有树呢,而且还是一棵粗壮的柿子树!
“怎么……有棵柿子树?”璨冽突然问道,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疑惑和不确定,“是幻觉吗?”
“应该是海市蜃楼吧!”我答道。
走到近前,伸手探向那棵柿子树的树皮,一瞬间,我甚至不相信我的触觉,真是树皮特有的粗糙质感。
“既然是真的,那还等什么?”我顺手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树枝,努力地跳起来打柿子,柿子都长在较高的地方,树枝晃动得很厉害,但柿子像长了钩子一样牢牢地挂在枝头。
“让我试试吧。”璨冽终于恢复了镇定,伸手接过我的树枝,毕竟解渴要紧。
“看来只能让你牺牲一次了。”我半建议半打趣地对他说,“来,你应该能抱起我。”
“啊?!”
“那你还想渴着呀!”
“……”
璨冽双手用力抱住我的腰,虽然我的分量轻,但他的面部表情像赛场上的运动员在进行举重比赛。我也不好受,璨冽那双骨感的手硌得我的腰生疼。我再用树枝抽打,柿子终于毫无反抗力地一个个掉了下来,奇妙的是,它们竟没有摔烂,可能草地太柔软了。
“你不觉得这棵树很诡异吗?”璨冽边吃柿子边问我。
“解渴就行!反正这一天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这算啥?”我平静地回答。
我们吃完柿子,刚刚走开不远,又刮起了一阵风,领带尖被风吹起时却指向了柿子树。我们返回树下,领带就耷拉下来,任凭风怎么吹也吹不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永无岛?!我十分诧异,显然不是啊!那么领带指引着我们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呢?扶着树干,我思索着,无意间一抬手,竟剥落下一块树皮。很快,树皮陆陆续续剥落,一会儿就掉光了。柿子树的树皮不至于这么容易脱落吧!我想,都快赶上白皮杨了!紧接着,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