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坚、徐向前、肖华为何先后被撤销同一职位

1967年2月，“中央文革小组”逐步取代了中央书记处和中央政治局，实际上成为“文革”中发号施令的机构。“全军文革小组”正是在这一时期成立的，刘志坚是第一任组长。此后，在仅仅两年多的时间里，刘志坚、徐向前、肖华像走马灯一样在“全军文革”组长这个位置上轮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刘志坚维护陈毅被革职

刘志坚曾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双腿曾3负重伤致其行走不便，但他一直在军队担任领导工作，并于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1965年，刘志坚作为总政第一副主任，参加了以“林彪委托”名义召开的江青“一人谈”座谈会，因此他成了“中央文革”副组长、“全军文革”组长。《五一六通知》下达后，全国处于大动乱之中，刘志坚在中央军委副主席兼秘书长叶剑英、总政治部主任肖华的支持下，极力维护军队的稳定，对军队的运动作出种种限制性的规定。

当时，“中央文革小组”在钓鱼台办公，刘志坚住在2号楼。但由于叶剑英常要找他谈话，他干脆从钓鱼台搬到西山和叶剑英一起住。那时聂荣臻也住在西山，陈毅则常去西山。刘志坚和几位老帅的密切关系，终于惹恼了江青。而最使江青不满的是，1966年11月13、29日，叶剑英、陈毅、徐向前、贺龙一起在北京工人体育场接见军队院校师生代表，就军队一些问题作了重要讲话。叶、徐、贺三帅讲话时都有稿子，而陈毅没有讲稿。心直口快的陈毅尖锐地批判了那些“大左派”们，并明确地说：“我的讲话是有意得罪人的。”

1967年1月3日，“红卫兵”要揪斗陈毅。叶剑英和周恩来先后紧急召见刘志坚，要他出面，不许揪斗陈毅。晚上，49所大专院校的100多名代表聚集在人民大会堂，要求召开批陈大会。

刘志坚根据周恩来的指示，与学生代表谈了一个晚上，但未能完全说服。1月4日晚，刘志坚在人民大会堂继续跟学生代表谈话。康生突然一拍桌子：“刘志坚，你是刘、邓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在军队里的代表。要揭开军队里阶级斗争的盖子，首先要批判刘志坚，打倒刘志坚！”康生开了头炮，江青接着说：“像刘志坚这样的人物，我们帮你们揭发……”

5日，5000余名“红卫兵”前往国防部，要求叶剑英、肖华接见并交出刘志坚。叶剑英、肖华拒不接见。

刘志坚怕事态扩大，便给叶剑英打电话说：“我去国防部见学生。”叶剑英叹了口气，说道：“你去了就回不来了！”果然，刘志坚被批斗后的当天晚上，便被押上一辆大卡车，而后弄到一间空房子里关了起来。1月8日，刘志坚被转到北京卫戍区部队，关押在北京顺义县。

1967年1月11日，中央军委下令改组“全军文化革命小组”，并宣布撤销刘志坚的组长职务。一时间，“打倒刘志坚”的大字报、大标语撒满全国各地。

徐向前挂名仍遭批斗

1967年，经江青提议，毛泽东批准，由徐向前担任“全军文革小组”组长。江青的如意算盘是，徐向前既年老又多病，出任“全军文革”组长，他不会管多少事，只能挂挂名。当时军队乱得一塌糊涂，之后演变成以陈毅、叶剑英、徐向前等老同志为一方，中央文革陈伯达、康生等人为一方，展开了激烈斗争。

3月24日，中央决定由肖华主持军委文革小组常务工作，但仍保留徐向前军委文革小组组长的名义。徐向前担任“全军文革”组长不到3个月，已经焦头烂额，昼夜不得安宁，每天抽两盒烟都不够，比过去打仗还累。

4月，军委召开扩大会议，康生、陈伯达、谢富治等也出席了会议。7日下午，徐向前突然接到通知，要他8日在大会上作检查。此时，徐向前终于明白，中央文革和林彪是要联合起来整他。

11日下午，徐向前在大会上作了检讨。12日至16日是小组发言，康生说：“徐向前算什么？他代表谁？能代表解放军啊！”还说：“徐向前带头冲击林副主席住地。”与此同时，社会上“反击二月逆流”，打倒徐、陈、叶的大标语满街张贴。16日、17日两天，军内“造反派”200多人，两次抄了徐向前的家，门窗玻璃被砸碎，室内翻得一塌糊涂。徐向前保存多年的资料、信件、作战日记被抢去不少。抄家前，徐向前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好在叶剑英关心他的安全，听到点风声，晚上打电话来，要徐向前去西山，这才免遭揪斗。

9月16日，经与叶剑英字斟句酌，反复修改，徐向前写出辞职报告呈送毛泽东。半个多月后，毛泽东于10月12日批示：“我意不宜免除请考虑酌定。”林彪10月16日也批示：“我完全同意主席意见，不要免除为妥。”这样，徐向前只好继续挂职。然而，林彪、江青并不死心，继续布置批判徐向前。

在1969年4月召开的党的“九大”上，由于毛泽东出面做工作，徐向前等几位与“二月逆流”有关的老同志才被选入中央委员会。但在选举时，林彪、江青一伙又玩了鬼把戏，徐向前得票最少，仅808票。10月间，林彪擅自发布了“第一个号令”，全军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徐向前遂被紧急“疏散”到了开封。

反对林彪，肖华无辜遭关押7年

肖华是从1967年3月24日开始主持“全军文革小组”工作的。此前他也已摇摇欲坠。

那是1月中旬的一天，陈伯达接见某派群众组织代表时，公开点了肖华的名。他说：“肖华不像个战士，倒像个绅士。”当即在总政造成混乱，有人贴出大字报，要揪斗、打倒肖华。

周恩来知道后很生气，出来辟谣，说这是谣言。消息传到毛泽东那里，江青很紧张，派人连夜覆盖大字报。

1月19日下午，军委碰头会在京西宾馆召开。叶群说她要发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发言稿就念了起来。内容是什么呢？批判肖华。

叶群说：肖华反对林副主席，必须公开向军队院校师生作检查。陈伯达、江青也在一边帮腔。江青说，肖华是总政治部主任，发文件，把总政和军委并列，是什么意思？还有几个人发言批肖，也都有讲话稿。显然，这次批肖，是江青、叶群等人会前预谋的。

虽然徐向前在散会时郑重宣布，会议要严格保密。然而，会议内容还是漏出去了。当晚北京军区战友文工团和总政文工团的一些人，便抄了肖华的家，抢走不少文件。肖华从后门走脱，跑去找徐向前，因见徐向前家门口有两卡车群众，又转到傅钟那里，坐车去西山住下，这才免遭揪斗。

次日上午，军委碰头会继续在京西宾馆召开。江青阴阳怪气地问道：“总政治部主任怎么不见了？他躲到哪里去了？”一会儿，肖华来了，并讲了昨晚被抄家的经过。徐向前气得拍了桌子，茶杯盖子摔到了地上。叶剑英也气愤地说：肖华是我保护起来的，如果有罪，我来承担！他也拍了桌子，把手骨都拍伤了。这就是所谓“大闹京西宾馆”事件。

5月13日，在林彪、江青的挑动下，分属两派的军队和地方造反派为文艺演出由谁参加的问题，大打出手，死伤多人。肖华果断地平息了这场武斗。而林彪、江青一伙却把这次事件嫁祸到肖华头上。叶群指使造反派把批判肖华的大字报贴到天安门广场。周恩来见情况不妙，立即让肖华夫妇搬到山上。还未来得及动身，造反派就已包围了肖华的家。被批斗了一个多月，肖华被折磨得精疲力竭。

7月，毛泽东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要肖华参加。林彪、江青得知后，布置一伙人截住肖华的车，致使肖华未能参加。7月25日，林彪等在天安门城楼上接见了他们操纵的人，指使说：要彻底砸烂总政阎王殿。自此，肖华被连续批斗。12月，在林彪、江青一伙的操纵下，造反派炮制了一份《关于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肖华的罪行和处理意见的报告》，分别上报毛泽东、林彪、中共中央、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

1968年初，肖华被极其秘密地关押在离总政不远的一个叫作松树胡同的小院里，这间关押肖华的屋子只有5平方米，小屋的窗户用铁板钉死，屋里吊着一只日夜通明的100瓦灯泡，一个枪口还从门上的小孔伸进来。看守规定，肖华睡觉脸必须迎着灯光和枪口。由于肖华“态度顽横，拒不交待问题”，常被打得遍体鳞伤。自此，整整7年后，肖华才得以重见天日。

1967年8月，军委办事组成立。1968年3月，“杨余傅”事件后，广州军区司令员黄永胜调任总参谋长兼军委办事组组长，同时担负了“全军文革小组”的领导工作，从此林彪反革命集团篡夺了中央军委的实际领导权，“全军文革小组”也名存实亡了。

1971年9月13日，林彪的阴谋彻底败露，葬身大漠。毛泽东在斗争中更加理解和认识了这些老帅，并亲自为“二月逆流”平反。毛泽东在接见八大军区司令员的会议上，对到场的每一位老帅，都说了几句褒奖的话。在和徐向前握手时，他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连声称赞：“好人！好人！”心情激动，意在不言之中。

（摘自《党史纵横》2005年第3期，阎志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