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头发

丁睿妤

早上，急着去上学的我忽然发现自行车链条掉了。我心急如焚，忙喊来爸爸帮忙。就在爸爸蹲下去调试链条的一瞬间，晨光映在他的头发上，刺入了我的眼。

我细细打量起爸爸的头发。曾经，爸爸的鬓角上只有稀疏的银丝，但如今我惊诧地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片斑白。不仅如此，在爸爸的额前、脑后、脖颈处，也零落点缀着根根银丝，黑白对比，分外醒目。

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原本如繁茂林木般的黑发，无奈地竖起了白旗？

小时候，我总喜欢趴在爸爸厚实的肩膀上，用小手儿拨开他浓密乌黑的头发，一根根地数啊数。爸爸脸上总是洋溢着三月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任我嬉闹。

有次，我发现了藏在爸爸一头黑发中的几根银丝。爸爸对镜自视后告诉我：“哦，这就是白头发呀。爸爸老了呃。”“才不是呢，我来拔掉它！”我让爸爸蹲下，小心翼翼地拨开爸爸的头发，把那刺眼的白发拔除。

时光匆匆，如今，我为了功课整天忙碌，早已忽略了爸妈的头发。我只知道妈妈剪了一头短发，染成了栗色。可是爸爸的头发呢？他是不染发的，白发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么几根了吧。

爸爸老了，当年目光如炬、身姿矫健的爸爸，如今已是弓腰隆背、双鬓斑白的老父亲。看着他苍老干枯的手、他眼角的皱纹、他额头上淌下的汗滴……忽然间，无数愧疚和悔恨的泪从我的眼中夺眶而出。这些年来，我只顾着自己的感受，竟迟钝得连爸爸身上这许多变化也不曾发现，还是因为这些不经意的变化，细微得让我无法察觉？

明媚的春光里，我抬眼望去，头顶上茂密的枝叶微微颤动着。泪光中，我分明看见了一个微缩下去的身影。我忙揩去泪花，转身对爸爸说：“爸，不着急，我可以不用那么早去学校的……”此时，爸爸已经修好了链条，他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机油，鬓角的头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了一块儿。他缓缓地站起身：“快走吧，要迟到了。路上注意安全！”

我激动地抬起手，帮爸爸抹一抹鬓边的汗珠，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家门。

车快骑到巷口，我听见爸爸回过神来的惊讶声：“这丫头，什么时候懂事儿了？”

扪心自问，大概是不想望着爸爸满头花白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吧。

（指导教师 朱小明）

（责任编辑 李旁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