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说中西茶文化

平安

【 一 】

18世纪英国作家西德尼·史密斯嗜茶如命，他曾说：“感谢上帝赐给我们茶，要是没有茶，这世界不知成何样子，不知还能继续存在否？我不生在茶叶未出世之前，真是喜不自胜哩！”史密斯属于卢仝、陆羽之流；论其性格，仿佛可以与之分为“皮包水”的类型。

有人说茶是英国人的“国民饮料”，我们公认茶是中国人的“祖传苦汤”（因曾有称茶为苦药者，故彷酒为黄汤例，姑且名之）。总之，在中英两大民族，茶之为物，真可谓是彼等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饮料。尤其是英国人，在他们沉默、严肃、保守的性格中，竟把喝茶一事作为礼式，久而久之，就成为一种牢不可破的习俗。就像史密斯所说，要是英国人不喝茶，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摩文·琼斯曾在纽约泰晤士报（纽约时报）写过一篇文章，对于英国人的喝茶精神，真是刻画入微，描写得十分动人，他竟把英国在二次大战中，其获胜的因素，亦归功于茶。他的意思是：在战事的试验中，茶得到了胜利。茶可以使人增加勇气，生长精力；英国人的作战胜利，其实是茶的胜利。无论在交战前后，进攻或后退，任何场合，茶总是不可或缺的。在其国定的救急手册中曾规定有：凡遇受震或失血，第一步就应该给病人以茶。

据史家之考证，茶由亚洲输入欧洲，大约在明末清初，1655年左右，直到1738年，英国人才视喝茶为一种社交，从那时起，举国浸淫于茶道，上至王室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每天总要喝上好几回茶，才算是真正享受生活。

英国人每天生活之中，也必须郑重其事的喝一次茶，其时间大约为早上10点半或下午4点半；在工厂中工作的工人，也是一日不可无此“君”的，他们称之为“中早茶”或“下午茶”。在一天工作过程中，犹如机器涂抹的润滑油，并不是一种消费，而是一种投资，所以在英国人的眼中，每天喝茶是十分重要而有意义的。

为了这早上10点半的中早茶，英国秀山波顿的船坞，曾经以罢工来抵制加价，这种早茶本来只卖每杯等于4分美金的价钱，因为要加到5分而引起工人的不满，他们认为茶是介于精神与物质之间的一种必需食品，犹如我们把它归为开门七件事之一的基本饮料，所以不能随便加价，以免增加他们的负担。

【 二 】

若与英国人饮茶的历史相比，至少我们已经领先了七八百年。我国唐代的两大茶圣——卢仝、陆羽，他们将茶加以研究发扬广大，并著书立说，以传后世，如所留传下来的“茶歌”、“茶经”等，都是一些不朽之作，以历史的悠久和流传之普遍来说，世界各饮茶民族中，中国堪称为老大哥，而茶更可为中国的“国饮”，亦当之无愧的。

历代文人雅士歌颂茶的文章，不知凡几。在明朝文震亨所著的《长物志》中写香茗云：“香茗之用，其利最薄。物外高隐，坐语道德，可以清窗拓帖，挥尘闲吟，篝灯夜读，可以远辟睡魔，青衣红袖，密语谈私，可以助情热意。坐雨闭窗，饭余散步，可以遣寂除烦，醉筵醒客，夜雨蓬窗，长啸空楼，冰弦戛指，可以佐欢解渴。品之最优者，以沉香岕茶为首，第焚煮有法，必贞夫韵士，乃能究心耳……”古人焚香品茗，乃养生的妙法，可是从现实的近代生活来看，这样饮茶虽然是雅事，但也未免太消极了。

品茗为文人雅事之一，中国几千年来所谓士大夫的喝茶方法，能见之于典籍的不一而足，他们谈到茶的品种，以至色、香、味及烹茶所用的泉水器皿等，无一不讲究。

文氏云：“古人论茶事者，无虑数十家。若鸿渐之《经》，君谟之《录》，可谓尽善。然其时法，用熟碾为丸、为挺，故所称有‘龙凤团，小龙团、‘密云龙，瑞云翔龙。至宣和间，始以茶色白者为贵，漕臣郑可誉始创为银丝冰芽，以茶剔叶取心，清泉渍之，去龙脑诸香，惟新銙小龙蜿蜒其上，称‘龙团胜雪，当时以为不更之法，而吾朝所尚，又不同。其烹试之法，亦与前人异。然简便异常，天趣悉备，可谓尽茶之味矣。至于洗茶、候汤、择器，皆各有法，宁特侈言乌府、云屯等目而已哉。”

所谓洗茶，就是漂洗之谓，其方法：“以滚汤候少温，洗茶去其尘垢，以定碗盛之，俟冷点茶，则香气自发。“候汤”系冲茶的方法，其过程：“缓火炙，活火煎（活火谓炭火之有焰者），始如鱼目为一沸，缘边泉涌为二沸，奔涛溅沫为三沸，若薪火方交，水生釜纔炽，急取旋倾，水气未消，谓之嫩。若水渝十沸，汤已失性，谓之老，皆不能发茶香。”

烹茶饮茶的工具用茶洗、茶罐、汤瓶、茶壶等，茶洗：“以砂为之，制如碗式，上下二层。上层底穿数孔，用洗茶，沙垢皆从孔中流尽矣。”茶壶，古人以“砂者为上，盖其不夺香，又无熟汤气”。茶盏必须“料精式雅，质厚难冷，洁白如玉，可试茶色，盏中第一……茶瓶茶盏不洁，皆损茶味。须先时洗涤，净布拭之以备用”。这就是饮茶工具的讲究，诸君不妨试办，茶道可得其一也。

【 三 】

外国人饮茶的器具往往比我们多，譬如6个人用的茶具，就包括大小点心的碟子、糖缸、奶壶、茶壶、茶杯、碟子等，此外还加上茶匙、糖夹、茶沥、茶滓缸等，至少也有三四十件，摆满一桌，比不得我们4人啜茗，只需4个茶杯、一把茶壶。

西洋人的茶匙用途最广，除了吃茶用来搅糖调乳之外，还在服药之时用作量器，在他们的药水瓶上，往往注明饭前或饭后服一茶匙等字样。英国人泡茶时，每一茶杯用茶叶一匙。譬如3人喝茶，壶里必定放进三茶匙的茶叶，不过另外为了那只茶壶，还得多加一茶匙。在英国北部地方，通常说这一茶匙的茶叶是给爹爹的；其实这是为了使茶可以增加浓度，即使多加些水，临时要添上一杯半盏，也不至于淡而无味罢了。

瀹茗用水，为千古不易的成法，而水对于茶的作用，真是微妙到不可思议。茶在英国所以成为大众的嗜好，据科学家的研究，还是得力于水质的清冽，英国的水最适宜于烹茶。记得“幸福”杂志里有一篇文章，曾谈及英美两国的水与茶及咖啡的关系。据说，美国人之所以爱好咖啡而不饮茶，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由于水质的不同，波士顿地方的水，所冲出来的茶和旧金山所烹的味道大不相同。英国的水宜于瀹茗，但冲咖啡就逊色得多了。

古人烹茶最讲究用水，我国明代田子艺曾有“煮泉小品”之作，品评天下之泉水，语多精骇，其中“宜茶”一节有云：“……烹茶于所产处无不佳，盖水土之宜也，此诚妙论。况旋摘旋瀹，两及其新邪。故《茶谱》亦云：蒙之中顶茶，若获一两，以本处水煎服，即能祛宿疾。是也。”

有些人喜欢嚼干茶叶，其味无穷，别有一番乐趣。如系真正品茗的人，就得讲究烹茶的泉水，而今之茶肆皆取日常所用的自来水冲泡，那又另当别论了。

【 四 】

喝茶的真谛何在？恐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明的。从传统上来说，乃因为喝茶的习惯流传愈久而愈深。如就茶的效用上来说，据《考槃余事》论茶效云：“人饮真茶，能止渴消食，除痰少睡，利水道，明目益思，除烦去腻。人固不可一日无茶。然或有忌而不饮，每食已，辄以浓茶漱口，烦腻既去，而脾胃自清。凡肉在齿间者，得茶漱涤之，乃尽消缩，不觉脱去，不烦刺挑也。而齿性便苦，缘此渐坚密，蠹毒自已矣，然率用中下茶。”

茶的成分中含有一种苦味的植物硷质，叫做“咖啡因”，这是和咖啡中所含相同的刺激成分，也就是茶素。明目益思、除烦去腻的作用，就是茶素所赐。此外茶还含有少量的维他命C，以及一些益血的成分，都是对身体有益的物质，所以每天能适量饮用一些绿茶或红茶，对消化系统及身体健康是有益的。 【编辑：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