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酬勤爱棋人

陈日旭

绿肥红瘦的春夏时节，古镇川沙文化中心庭院内，两棵胸径硕大、枝干遒劲的香樟树，正摇曳着冠叶婆娑的身影，热情地迎接远方来的客人。一群爱棋人趋之若骛，兴致勃勃聚向上海川沙，去玩他们钟情的拱兵跃马。

这批人群，各色人等皆有，甚至不少从外地赶来的棋迷，都为着一个共同目标——象棋，齐聚到一起。说得雅一点，叫“少长成集，群贤毕至”。通俗些吧，他们抑或为过棋瘾，杀个痛快；抑或为作壁上观，大饱眼福，再津津乐道，开心个不亦乐乎。他们对32子的兴趣和情感，非圈内之人，是无法理喻的。

开幕仪式上，一位镇领导的开场白说得好：“今天，两个战场毗邻，隔壁是川沙中学，正举行一年一度的高考；这里是百多名驰车策马人的比武场。两方阵地同样是默然无声的激烈战场，希望大家都得到好成绩。”又说：“我本人也喜爱下棋，小过水平十分低下，十分业余，十分菜鸟（哇，居然用了排比手法），无法同大家比试。一个心愿，只要大家开心，大赛圆满成功，就好！”一席话，简明幽默，气氛轻松，台下掌声雷动。

掌门人肖福根，是不能不提的人物之一。打个比方吧，他像块“吸铁石”，为此大赛搭建平台，用心良苦，团结各方人士，早早谋划。自己掏腰包不说，日思夜想的精力也不知花了多少。从策划、组织，到经费、人员，方方面面，各个环节、细节，他都要考虑周全。特别是人员安排，“壮牛能犁田，骏马能历险”，人才的合理安排，一个萝卜一个坑，各司其职。即便大赛结束，颁奖之后，还有不少善后工作，也得数天之后才真正完结，用“殚精竭虑”来形容，亦不为过。当然，还有组委会众多得力朋友，方方面面人士的出手帮助，这里就按下不表了。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本届大赛迎来了棋界各方贤达，有中国象棋界资深元老、象棋大师季本涵，棋友杂志社社长、棋界著名前辈石毅之女石秋励，南通市棋协副主席石岩，中国新闻网特约记者李建新，棋友杂志社执行副总编朱鹤洲，上海守同广告有限公司总经理陈守同，上海进能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李俊峰，更有上海象棋界元老、区老体协负责人等，纷纷前来捧场助威。有的还赋诗作联，祝贺“川沙杯”开赛，为赛会增光添彩。

下棋人当然是“舞台主角”。那130位叱咤风云的大将，个个像“杨家将”家族，武艺超强，身手不凡。说是业余赛，其实眼下随着大赛平台趋多，电脑、软件科技的迅猛发展，业余和专业的水平，只是“一层窗户纸”之隔。当然，我们承认专业的大师、特大水平精湛，技高一筹。然而，有好事者放言，如果那些一般性大师来参加草根赛，能有百分之百的夺魁把握吗？至少要受到众“草寇”的“半路拦截”和莫大冲击。此番坦言，笔者信然！

可喜的是一批年轻人如春笋般冒出来，其中有“乳臭未干”髫龄小子，也有未刮“十八变”的“黄毛丫头”，都有上佳表现。喜剧性的镜头是，有一轮，大师棋手宇兵执红对阵弟子华辰昊，棋局照样咬得紧紧的，杀得两人都板着面孔。当然啰，有道是“上场无父子”，师徒也无例外，要分高低。宇大师赢了，网上调侃：小老虎虽学会扑杀功夫，但尚未有上树逃之夭夭的本领，“猫心”叵测也！还有江苏小棋手徐承聪战胜浙江老棋手陈文安爷爷，被誉为“小个子”打败“大模子”……容我概括两句：年轻人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大器将成慢慢琢”，年长者是“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着花”。

不能忘捉的是钱宇新、小丽姐两位网络达人，在赛场奔前忙后，收集资料，采访拍照，连午饭也顾不上吃，结果还是由别人捧着盒饭送来。三口并作两口，赶快找棋手录谱，用他们的话说，叫做“今天不录，永远消失”。钱宇新还别出心裁，罗列出“不败金身奖”、“捷报频传奖”、“刺刀见红奖”、“和气生财奖”等，给网络棋迷吊足胃口。一时间，网络上出现了“盛宴”、“精彩”、“完美”、“棋迷的福气”等点赞字样。10万点击率，足以证明这是一场组织成功的比赛！钱却谦逊地回答：“我只是端盘子，呈上精美佳肴的人。”小丽姐更是热心为赛会服务，不遗余力。累了，靠在台侧的幕布边闭一会眼，又忙开了。须知，她这几天正在参加区歌咏大赛排练，还是所在声部的辅导老师呢。小丽，活脱脱一个江南才女。

踊跃的棋迷看客，始终是主办方的“老大难”问题。来的，都是车马炮的痴迷者，且也都有各种“门路”。不让看吧，缺乏人性化，于心不忍。让看吧，造成围观，影响比赛正常进行。其实这些铁杆粉丝，都是行家，精彩的棋局哪里躲得过他们的眼睛，于是观者如堵，用棍棒也无法驱散他们啊！笔者担任副裁判长一职，责无旁贷。见状，只能和颜悦色规劝：“来，大家散一散，透透空气，兜个圈子再过来。”围观人群可能还买我白发老者的账，稍作分散。话是这么说，可不到半支烟的工夫，又潮水般围拢来。唉，有什么法子呢？都是棋局太精彩惹的祸。赛会执行主任肖福根也挡不住了，他告诉我：“有浙江、福建的超级棋迷，开着小车赶来看棋。”“是真的吗？”我问。“我验看了他们的身份证、驾驶证，丝毫不假。”“那么你就网开一面吧。”说罢，相视一笑，意为只能如此了。有的棋迷为来一睹裁判长蔡伟林、大师葛维蒲风采；有的有幸在次日见到“双枪将”徐天利、市棋校教练任观松，特别是“上海的骄傲”、年轻特大孙勇征的到来，更令大家欣喜不已！又是握手，又是照相，能与他说上几句话，也视作一种福分、荣耀。这短短两天，分明是棋迷的节日啊！

负责后勤的朋友，都是几十年的老棋迷，多次的比赛，我们已熟识如故。见我，无论是路遇，还是就餐，他们都笑眯眯主动打招呼。在此，谢谢大家对我的尊重、厚爱。后勤有一位70多岁的胥姓老者，我不得不添上一笔。他皮肤黝黑，背有些躬，搬桌、扫地、端饭，帮着买零碎物品，杂七杂八的活都干，不怕苦又不怕累，屡次比赛我都瞥见他的身影。我索性唤他是“螺丝钉”，还当面哼上一句：“愿做革命的螺丝钉，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老胥偶露难得的笑容，抹一下额头沁出的汗水，又默默地走开，忙去了。稍暇，我寻思，老胥和他的伙伴们，爱棋，是本性使然，可他们如此忙碌，根本来不了赛场，看不到棋，图的是什么呢？“为人民服务”，五个金色大字在我眼前闪耀！

一场大赛，犹如一台大戏，在台前、台后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圆满结束，拉上帷幕。出席颁奖仪式后，我走出赛厅，来到庭院，暮色朦胧中，又见那两棵翠绿可人的香樟。我有点情不自禁，双手抱拳，自语道：再见啦！阿拉后会有期！

我默默迈出大门，“只要楸枰情意深，天道酬勤爱棋人。”两句小诗，在我胸中油然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