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柴玉芸

雪，小城封冻。

连着几夜，母亲都会被窗外一阵阵轻微的“叽叽”声惊醒，拉开窗帘，才发现窗台上挨挨挤挤栖着一排麻雀。由于寒冷麻雀们不停哆嗦着，羽毛乱刺，形容憔悴，看到母亲的身影，有几只挣扎着飞离了窗台，不过，只几分钟又飞了回来，飞回来立在窗台上歪着头乞求地望着母亲，仿佛说，让我们在这儿过一夜，行么？

当然行。

为了让它们安心，母亲拉上窗帘，关了灯，悄悄将窗帘掀开一道小缝，她要看一看这些新来的客人。

可能是因为太困了，刚才的搅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它们，有几只已经睡得很沉，剩下的几只也已昏昏欲睡。睡着睡着，其中一只不小心失去重心撞着了另一只，群里就生出一小阵骚乱。不过大家都能很快调整状态，再度入睡，这种样子极像人在拥挤的火车硬座上睡觉，贪婪而辛苦。

母亲心软，这冬夜里无处可去的小麻雀一下就成了她最大的牵挂。

白天，做着针线呢，母亲会突然走到窗前看上一阵，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冰天雪地的，恐怕找不到什么吃的。说着就去厨房里找馍馍。这几天，吃饭的时候，母亲总要留上一块馍馍，她把馍馍揉成渣来招待小麻雀。

起先，麻雀们不敢来。所以，母亲总是乘着麻雀们在外面游荡，早早就把馍馍渣撒在了窗台上，撒完赶紧离开窗口。

但是到了后来，母亲推窗撒粮，麻雀就纷纷飞来，你争我抢，像从前母亲喂家里的鸡一样。看麻雀们不见外，母亲非常开心。有时候撒完馍馍，母亲就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们，它们呢，竟也顽皮地与母亲对视。

夜晚，母亲是不会去惊动它们的，她怕这些小家伙一旦失去了这个窗台，就无处过夜。有一次我回家，晚上不小心动了一下窗帘惊飞了麻雀，母亲很不安。那一夜母亲几次披衣下床去看麻雀。但其实麻雀们并没有离开窗台。

麻雀们真的和母亲住出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