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文化汉英翻译:归化与异化——以海南国际旅游岛为例

刘士祥，朱兵艳

(海南软件职业技术学院外语与旅游系，海南琼海 571400）

自2009年12月国务院发布《国务院关于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的若干意见》至今，已近3年。海南接待外国游客从2010年的474015人次上升到2011年的561563人次，增长率约为16%。但是，海南旅游相关翻译问题却令人触目惊心。据报道，海南某著名景点“小心碰头”被译成“WATCH OUT，KNOCK HEAD”。殊不知，“KNOCK HEAD”是一句英语俚语，意思是“笨蛋”，而这句英文也就被解读为“小心，笨蛋”。文军等调查旅游翻译存在的问题，归纳了“拼写错误、语法错误、中式英语、用词不当、语言累赘、文化误解”等六大错误。［1］英国当代翻译理论家纽马克(Newmark）将文本分为三种类型:表达型(expressive），信息型(informative）和呼唤型(vocative）。［2］普遍认为，旅游翻译属“呼唤型”文本翻译，虽传递信息，但意在诱导行动。信息型和呼唤型文本以目的语文化为归属，其翻译应采取交际翻译方法，注重游客的理解和反应，在表达方式、格式措辞等方面应尽可能符合该文本在译入语中的习惯。

一、归化与异化

早在19世纪初，德国学者施莱尔马赫(F Schleiermacher）于1813年就围绕翻译是“将作者移近读者”还是“将读者移近作者”展开讨论。1995年，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Lawrence Venuti）在其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译者的隐形》）一书中正式提出归化(domestication）和异化(foreignization）。Venuti认为，归化翻译指恪守目标语言文化的主流价值观，回归地道的目标语表达方式，使其符合目标语规范、出版潮流和政治需求的翻译策略。［3］简言之，归化翻译最大限度地淡化原文生涩感，使其符合目标语习惯。异化翻译指偏离目标语主流价值观、保留源语语言与文化差异、故意打破目标语言常规的翻译策略。

可见，归化与异化主要区别在于如何看待源语和目标语言文化的身份和地位问题。归化翻译遵循目标语言规范并用目标语文化材料替代源语旅游文化，偏重目标语言文化和目标读者的反应，力求地道、流畅，可读性和可接受性都较高。但是，归化翻译过分倚重目标语言固有表达形式，以目标语旅游文化替代源语旅游文化，无法准确传达我国独特的文化意象、保持中华民族文化身份、塑造正面的文化形象。异化翻译尊重源语文化的身份和地位，故意打破目标语言常规，有利于保留我国旅游文化的异域性，但富含较多源语文化信息的译文稍显晦涩难懂，不利于翻译旅游文本的可读性、可接受性。

二、海南旅游文化翻译的归化与异化

根据我国独特的旅游文化特点，译者在进行旅游文化英译时，应以目标语读者为中心，还是忠实于源语，实现信息和感召双重功能的目的?笔者结合海南国际旅游岛民俗、节庆、饮食、温泉等旅游文化翻译实例，探讨译文所采用的异化或归化翻译策略。

(一）海南民俗文化英译

介绍海南黎族黥面文身习俗时，有这样的描述:

与裹脚、束腰和换齿一样，黥面文身也是一种对身体进行的“残缺修饰”…在黎族的习俗中，“若无纹身，祖先将不承认其身份。”不文身的姑娘嫁不出去，死后将为孤魂野鬼没有归宿。(纪俊超，英语海南导游，2009:180）

原译:Similar to feet binding，waist binding，and knocking off teeth，the tattoos are the“damaging decorations”to the body...“If you do not tattoo，the ancestors will not admit you.”Without tattoos，the women will be difficult to get married in their life and become wild ghosts after death.(纪俊超，英语海南导游，2009:20）

上文海南黎族黥面文身习俗翻译采用异化翻译策略，虽稍显晦涩，但保留了华夏民族语言与文化差异，如“裹脚”、“祖先不承认其身份”、“孤魂野鬼”等。笔者认为，可以直译加注释:黥(qíng），亦作“剠”，古代一种肉刑，在人脸上刺字并涂墨，后亦施于士兵以防逃跑(tattoo，punishment of branding a criminal）。裹脚，亦称缠足(foot binding），中国古代的一种陋习，把女子的双脚用布帛缠裹起来，使其变成为又小又尖，称为“三寸金莲”(three－inch“golden lotuses”—woman’s bound feet in feudal age），曾一度成为中国古代女子审美的一个重要条件。束腰比缠足还厉害，缠足是把脚指头的骨头弄折了，不至于死人，束腰却会置人于死地。束腰(girdle the waist or waist girdling），起源于宫廷，19世纪的欧洲盛极一时。从乳房之下紧紧勒到胃部，绑紧勒带，紧紧箍扎，直到两肋出现长而深的伤口，深入肌肤，仅仅为了拥有西班牙式的苗条身材。换齿，可以是某部落、民族的酷刑或习俗(teeth extracting），也可以是孩子成长过程中乳牙的自然脱落(grow permanent teeth of a child），抑或利用医学手段对残缺牙齿修补(teeth restoring）。基于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六版，文中“knocking off teeth”最匹配的翻译应为“迅速而轻松地完成(to complete something quickly and without much effort）”，这与上文意思(文身针针滴血，三五天脱痂）显然不符。“孤魂野鬼”中的“wild”不是“living or growing in natural conditions”更不是“lacking discipline or control”，而是“无家可归”之意。可见，异化翻译时，直译也注释或许会让国外游客更容易理解源语表达的文化意象。［4］上例可综合运用归化、异化翻译方法，试译为:

Similar to feet binding in feudal age ofChina，waist girdling in the 19thcentury in Europe，and teeth extracting or restoring，the tattoos are the“damaging decorations”to the body...“If you do not tattoo，the ancestors will not think of you as one of the family members after death.”Besides，the women without tattoos will be difficult to get married when there are alive and become wandering ghosts after they die.

(二）海南节庆文化英译

谈及海南传统佳节“三月三”时，描述如下:

“三月三”，自古以来是黎族人民喜庆新生、赞美生活、追求爱情的传统节日…在传统乐器的奏鸣声中，小伙子引吭高歌，纵情欢跳，姑娘们躲在绿树丛中，手持带香味的树叶半遮着面，悄悄窥视意中人。

(张伯敏＆唐芳，海南国际旅游岛新编旅游手册——汉英对照读本，2007:264）

原译:March 3rd Festival has been the traditional festival during which the Li People celebrate new lives，praise good living and follow love for a long time...While the band plays music with traditional musical instruments，the young men sing and dance happily.The unmarried young girls hide behind bushes and trees，cover their faces with scented leaves，and look for their Mr.Right shyly.

(张伯敏＆唐芳，海南国际旅游岛新编旅游手册——汉英对照读本，2007:177）

海南“三月三”，每年农历三月初三举行，是海南省黎族人民悼念勤劳勇敢的祖先的传统节日，是海南黎族人民最盛大的民间传统节日，也是海南黎族青年表达对爱情幸福向往之情的传统节日，故又称爱情节、谈爱日，黎语称“孚念孚”。

Mr.Right，字面理解为对先生，引申为最对、最合适的人。他不是普通意义的男性朋友，而是指能给自己感情稳定归宿的人，一般认为将来可以结婚的人，也有认为是可以白头偕老的人。西方人思想和逻辑与中国人不同，西方人没有“投胎转世”、“命中注定”、“前世姻缘”等此类说法。他们认为，最好的伴侣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而是最适合的那一个，故有Mr.Right之说。文中“意中人”翻译为 Mr.Right，采用归化翻译策略，遵循目标语言规范并用目标语文化材料替代中国旅游文化，力求地道、简洁、流畅，可读性和可接受性都较高，有利于激发国外游客的浪漫情怀，唤起国外潜在游客来华旅游的欲望。但是，汉语旅游文本讲究四言八句、言辞华美，追求客观景物与主观情感的和谐、融为一体的浑然之美，以求行文工整，达到音、形、意皆美、诗情画意盎然的效果。而英语旅游文本大都用词简略，行文简洁明了，表达直观通俗，注重信息的准确性和语言的实用性。［5］实际翻译实践中，译者即便在同一译本中也总是交替采用归化和异化策略，使两者互为补充。［6］旅游文本翻译时可综合运用归化、异化策略，适当处理，试译为:

From time immemorial，March 3rd Festival has been the traditional festival during which the Li Peoplecelebrate their new life with a higher living standard and find potential love with their own Ms./Mr.Right……

(三）海南饮食文化英译

海南文昌鸡，肉质滑嫩，皮薄骨酥，香味甚浓，肥而不腻，国内外久负盛名，号称“海南四大名菜”之首。然而，对文昌鸡的英语翻译较少，笔者对比相关翻译内容，大致相同。本文抽取一则，描述如下:

文昌鸡以食榕树籽而肥，野外放养6－9个月再用笼圈养，饲以花生饼、椰丝肉、番薯、米饭等催肥。文昌鸡皮黄且嫩，肉嫩且美，骨酥且鲜。另有椰汁乳鸡、酥鸡、炸子鸡等。(纪俊超，英语海南导游，2009:239）

原译:Wenchang Chicken is usually raised in the fields with banyan seed as their food.Then，the chicken to be killed，will be raised in the cage without sunlight a for one month or so.Every day in the cage，the chicken is fed with coconut shreds，peanut cake，sweet potatoes or rice to make them grow fat.As a result the meat is tender，the skin crisp，and the bone soft.The other cuisines are coconut milk chicken，crisp chicken and fired chicken.(纪俊超，英语海南导游，2009:164）

文昌鸡的原译文除固定搭配(feed on）、单复数(banyan seed）、语序(a for one month）、标点符号(as a result后应该有逗号）等硬伤外，基本可以比较容易理解。不论是椰汁乳鸡、酥鸡、炸子鸡的英译(coconut milk chicken，crisp chicken and fired chicken），还是文昌鸡特点的英译(the meat is tender，the skin crisp，and the bone soft），译者都做了较好处理。但是，笔者疑惑的是原文中两个“肥”应该如何处理。“文昌鸡以食榕树籽而肥”中第一个“肥”译法不仅凸显了文昌鸡饲料天然、有益人体健康，译成“Wenchang Chicken is usually raised in the fields with banyan seeds for 6－9 months”。“饲以花生饼、椰丝肉、番薯、米饭等催肥”中第二个“肥”似乎应该归化翻译为“feed up，i.e.to give a lot of food to make them fatter or stronger”，更符合目标语言与文化，避免跨文化障碍，可试译为:

Wenchang Chickens are usually raised in the fields with banyan seeds for 6－9 months.The chickens，which are to be killed，will be fed up on coconut shreds，peanut cake，sweet potatoes or rice in the cage.As a result，the skin is crisp，the meat tender，and the bone soft.

(四）海南温泉文化英译

海南温泉数量多(已知近40处），富含微量元素，已成为海南旅游的一大特色。琼海官塘温泉水出口温度70℃－90℃，富含偏硅酸、氟、锶、溴、碘等微量元素，水温37℃－40℃，对人体有镇静作用;水温43℃－45℃，对人体有兴奋刺激作用。在旅游宣传册中，这样描述:

国家级专家誉为:“官塘温泉，世界少有，中国首屈一指”。是海南省唯一一家被定为国家级大型温泉。

原译:The national level expert praised:“Guantang hot spring is rare in the world and leading in China”.It is an only certificated large－scale hot spring in Hainan Province.

笔者认为，宣传册制作者所言“官塘温泉，世界少有，中国首屈一指”，旨在表达官塘温泉功效独特，对国内外游客身心健康有良好的保健作用。翻译时最好变译、增译或补译以上相关内容，采用归化策略，顺应目标语语言规范。中式逐字翻译会让外国游客不知所云，无法对外宣传海南的温泉文化。另一方面，中西政治体制不一，省、自治区、直辖市等地方一级称呼有别，如美国称州、英国为郡等。为凸显官塘温泉在海南的地位，对外国游客而言，“海南国际旅游目的地”比“海南省”更具吸引力。综上，可试译为:

“It is extremely rare for Guantang hot spring to be so beneficial to your physical and mental well－being both in China and in the world.”described an expert.Guantang hot spring is designated as the only statelevel large－scale hot spring in Hainan international tourism destination.

三、结 语

遵循“准确、通俗、富有吸引力和生命力”的原则，才能跨文化传播源语独特的区域性旅游文化，准确传达源语文化意象。［7］异化翻译逐渐成为一种趋势，但旅游文化翻译采用归化还是异化，其背后有深层的政治、社会、文化等原因，不能一概而论。世界多极化发展态势下的旅游文化翻译，不仅要求译者需要具备较强的跨文化意识、扎实的翻译理论基础，更要有较强的双语驾驭能力，才能较好地传播海南乃至华夏旅游文化，吸引国外游客。

［1］文军，邓春，辜涛，等.信息与可接受度的统一—对当前旅游翻译的一项调查与分析［J］.中国科技翻译，2002(1）:49-52，64.

［2］Newmark，Peter.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M］.New York:Prentice Hall，1988:50-51.

［3］Venuti，L.Strategies of Translation［A］.In Baker，M.＆Mlmkjaer (eds.）.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C］.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1，240.

［4］姜智慧.从异化视角看民俗文化的传播——浙江省民俗文化翻译研究［J］.中国科技翻译，2010(2）:48-51.

［5］丁大刚.旅游英语的语言特点与翻译［M］.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8:145.

［6］汪宝荣.旅游文化的英译:归化与异化——以绍兴著名景点为例［J］.中国科技翻译，2005(1）:13-17.

［7］刘士祥，朱兵艳，蒋秀娟，等.海南民俗文化汉英翻译研究——接受美学的视角［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8）:102-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