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
同事请了婚假,于是我在送完自己的邮件之后,又把邮包塞得满满的去了另外一条街道。在这个经常塞满了日报和晚报的邮包里有一本《人民文学》,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新奇的面孔。小涵,这个名字被我认真地写在了封面上。
随着“吱呀”一声,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怪不得会让我等这么久。她说了声“谢谢”,也顺便展示了她清秀的面庞,我说不来有如何美丽,只是觉得心跳稍微变快了一些。
说服同事,领导审批,终于对调了邮路。从此期待着下月杂志的到来。第二次投递时,她似乎有话和我说,呈现出欲言又止的犹豫,于是我鼓了鼓勇气,开口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她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请你以后不要把我的名字写在封面上呢。”于是我仓皇而逃,因为,那的确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后来她又订阅了《散文选刊》,于是我们见面的次数便从每月1次变成了每月2次,随着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便有了越来越多似有似无的交谈。我注意到她偶尔会在杂志上写一点文章,于是我便斗胆把登有我豆腐块的邮政报夹在她的书里。第17次投递,在我将走的时候,她叫住了我说:“我看了你写的文章。”我便问她:“写得咋样?”她一脸严肃地回答我,“大概翻一翻呢,还是写得不错的,不过仔细一看呢,就感觉还不如大概翻一翻。”说完了又是一脸的坏笑。
端午到了,我拎着单位送的粽子去看她,骗她说这是邮局发的,每个订户都有。中秋到了,我拎着单位发给我的月饼又去她家,说这是邮局送给长年订户的礼物。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她爸爸终于答应了,答应订一份晚报。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意味着我以后每天都可以看到她。忽然想起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如果你把每一位订户都当做恋人去对待,那么还发愁什么流转额呢。”真是对极了。
在第二年的七夕,第77次投递,我装做不经意地问她,“小涵,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我帮你介绍两个呗。”她说:“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可以。”这是典型的三毛式的回答。于是我便装成大胡子荷西的样子,再问她:“说来说去你总想嫁个有钱人,看来我是没什么指望喽。”她说:“也有例外的时候啊,如果是你的话,只要有吃饱饭的钱就可以了。”“你是不是特能吃啊?”我笑着问。她也笑着摇摇头:“我只吃一点点啊,以后呢,还可以再少吃一点。”
约会,我们通常是在图书馆,我也按照她写的书单去买了很多书来看。一个冬日的下午,我正在投递室看书,一位中年妇女来取包裹,说是邮局打电话让过来取。我有些疑惑,因为邮局的包裹从来都是送的,不会让用户自己来取。按照她提供的名字我仔细搜索了一遍,果然没有。我便问她,是哪个号码给你打来。她又说为了省钱,手机没有来电显示。还说肯定是邮局打的电话。并且强调是药品,很着急用。我于是给城里的各家民营快递逐一打电话询问,很快在其中一家找到了她所说的包裹。她不仅没有歉意,反而问我,能不能帮她去取一下。我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后来一直到我们结婚时,我才发现,小涵管那个中年妇女叫姨。
去年的七夕,她又问我,“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么?”天啊,又是这样经典的桥段,于是我便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在她的耳边和她说“亲爱的,你上辈子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转眼已经结婚五年,在这个小雨绵绵的傍晚,看着我的双胞胎孩子熟睡的脸庞,看着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缓缓敲下这些个文字,以此来纪念我那七十七次投递换来的温馨和纪念我们历久弥新的爱情。
摘自《北京青年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