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前女友“复活”的玄机

孙兴杰

近日，朝鲜女艺术家玄松月参加朝鲜第九届文艺工作者大会并作发言，这一亮相之所以引发关注，因为她“复活”了，此前韩国媒体报道，玄松月因涉嫌制作淫秽录像而被枪决。

玄松月迟到的亮相也算是朝鲜对事实的澄清，而韩国媒体的可信度也遭到世人的质疑。

笔者曾经仔细查阅了当时的报道，对韩国媒体的消息源也表示怀疑，是不愿意具名的中国人士透露给韩国媒体的，而对当时玄松月被处死的细节也多半是臆测式的描绘。

支撑玄松月被处死的理由有两条：一是玄松月参与制作淫秽录像，这在禁欲的朝鲜是犯了大忌；二是玄松月被认为是金正恩的前女友，而金正恩现任夫人李雪主与玄松月是同事，尤其是第二条理由构成了玄松月被处死的重大依据。吊诡的是，这一条理由与玄松月处死其实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问题是为什么人们认为它是合逻辑的呢？

要解释这个问题就不能不回到朝鲜政治合法性这个根本问题上，也就是说金正恩政权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政权。玄松月与李雪主是情敌就足以被处死吗？只有在宫廷政治的条件下，这种情爱关系才会成为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

那玄松月复活是不是意味着朝鲜政权的性质就改变了呢？未必如此，从朝鲜一系列的政治事件可以看出它与现代政治有天壤之别，同时朝鲜媒体只是最高领导人的传声筒而已。玄松月的“复活演说”中提到为了制作好的文艺作品“不惜粉身碎骨献出生命”，实在不理解，文艺创作怎么会出现“粉身碎骨”的事情呢？朝鲜的话语中充满着“血酬定律”，生死也不过是一念之间，这样的政治环境之下，玄松月“被死亡”倒是可以理解的。

社会事实与物理世界的事实并不是一回事，“众口铄金”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话语严重失衡，朝鲜的媒体嗓门很高，但是没有人愿意听。谩骂已经成为习惯，这种话语的可信度可以忽略不计。朝鲜应对外部“诽谤”的时候，只是愤怒地发泄，而没有回到社会事实的原点，而是逞口舌之快。正是因为朝鲜“形象”已经被固化，所以韩国媒体的谣言就变成了事实。韩国媒体需要反思自己的专业性，当然面对朝鲜这样的国家，多数媒体都难以获得确凿的消息源，因为连情报部门也难以了解真实的朝鲜。

与玄松月复活几乎同时的是朝鲜罕见地报道负面新闻，一座楼房坍塌，造成数人死亡，而相关负责人向朝鲜民众道歉。这一消息的确给人穿越之感，一向是民众对政府的恩德感激涕零，而现在是从人民军到平壤政府以及区政府负责人都表态道歉，这是金正恩政权合法性转型的征兆吗？朝鲜会不会进入政治解冻的阶段呢？

韩国媒体关于玄松月的报道让朝韩关系裂痕更深，说明金正恩对这件事情非常在乎。而此次让玄松月露面并让其发言，也有“辟谣”的意味，与此同时，金正恩还携夫人李雪主视察朝鲜人民医院，大秀亲民形象。朝鲜的合法性开始从血统向绩效转移了吗？如果没有转移，那至少也增加了一点儿“绩效”的佐料。

叠加着宫廷政治、血统政治和绩效政治，金正恩也有点儿搞不清应该如何施政了，他一改父亲和祖父的做法将“夫人政治”搬上荧屏，而正因如此，玄松月的生死才闹得满城风雨。如果朝鲜媒体不改传声筒的角色，金正恩在政治方面的革新只会增加外界对他的疑惑，那被构建起来的朝鲜形象就会越来越偏离本真。

已经大选在握的金正恩有没有魄力从“小王子”转型为威权政治人物呢？果真如此，朝鲜政治软着陆的可能性就能增加几分。威权政治的合法性转向绩效，掌权的理由是能够干出更好的成绩，让朝鲜官员道歉的金正恩是不是迈出了第一步呢？拭目以待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