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脱衣舞酒吧
翁 俊(美国芝加哥,创业者)
刚从亚洲回来,又去了华盛顿。这是第三次来这座城市了。
虽然只有三天的公事,我却感觉是最累的一次出差。工作乏善可陈,唯一可以记录的,是第一次陪同事去了脱衣舞酒吧。门面很小,在晚上11点安静的路上,不甚起眼,只有紫色的灯光招牌,招揽着熟客和问询而至的新客。进门走下台阶,酒吧进深很长,有两个表演台,表演台的中间立着钢管,上方的屋顶钉着另一根横的钢管,台靠墙一侧是一面落地镜。
我们在近门处找了一处坐下。两个台上,已经有女孩扭动着裸露的身躯,一个皮肤黝黑,一个皮肤白洁,在数盏射灯和牛头灯的照射下,反射出诱惑人的光泽。女孩很年轻,身材都很好,在灯光下,皮肤光洁无瑕。女孩们在一曲开始时褪去身上的衣服,在一曲快终了时再穿上。不时有男客上前在她们“衣服”上的细带里夹入小费,或在离开前再留下小费。一曲终了,女孩们会走下台来到各个桌前,等待客人们的小费。在这个声色犬马的地方,一切运转得有条不紊,遵循着严格的规矩。没有女孩强索小费,客人们除了看,也不许触摸女孩,连塞小费时,也避免触碰女孩。
曲终,那个皮肤黝黑的女孩来到我们桌,我们邀请她坐下,给她买了杯饮料。她来自波多黎哥,自称原来在华盛顿做化学分析记录工作。我心里猜想着她真实的生活背景,想起了在深圳KTV里,成群的来自贫穷农村的女孩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真真假假,但每个人又都撰写一个同样真实的故事——为生存而抗争。
先后又有一个黑人女孩、一个亚洲女孩和两个白人女孩上台表演,重复着同样的舞姿,同样的表演程序。在两天的长时间工作和不正常的饮食后,疲惫席卷我全身,对着这香艳的胴体,没有了冲动的劲头,如同在普通酒吧里,把一身的疲惫,浸泡在冰凉的酒精里。
午夜的街头,城市已然睡去。第一次去脱衣舞酒吧,居然是如此的平常。世界又变回我认知的熟悉和“真实”。但在这熟悉和“真实”下,又有多少掩盖的不为我知。如同这酒吧,隐藏在人人熟悉的环境里,不是去过、经历过,无从知道它的存在和内在。
睡在上铺的姐妹
lancy(浙江嘉兴,学生)
晚上和同寝室——说更亲近些——是上下铺的室友Z通了电话,将近四年,一直是不温不火的关系,至少于我是这样理解的。
而临近毕业,谈起近况,聊到未来,忽就发觉好多共鸣。都是小地方出来,在磕磕碰碰的志愿调剂下来到南方某小城市,大学期间不断懊悔,不断扪胸自问,最终纷纷决定考研进军大城市,近期考研结果陆续发布,双双以几分之差陷入调剂窘境。Z感叹道,想必今生是与名校无缘。我内心虽对名校不如Z那么热衷,也着实有被辜负之感。
Z的学习意志在我们中间最强,成绩也在系里遥遥领先,这都是公认的。也许是由于两次复读的经历给了柔弱的姑娘不为人知的历练,也许是比我们更成熟些,Z的定力更强,紧迫性更明显。在我们挥霍青春的时光里她有些格格不入,不买时新的衣服,不热衷休闲活动,三句话不离学习。所以也怪不了另一位热衷满世界撒疯的姑娘H说,要不是我们是五个通情达理的主儿,这孩子早被孤立了。
在这个各自为前程奔波的当下,我决心放弃考研调剂,转而坐上了那班通往上海的列车,抱着不能深造也要在这里找到落脚点的小信念重新出发。来到人头攒动的招聘会,看到满目的招聘简章,小心比对着自己的条件,暗暗失落。也就在那时想到Z,想到当时当地如果她在场的话会怎么样。因为在大一社团招聘的时候她几乎投了所有的简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而我们另外几个人都还算顺利。想到这,眼眶微热,既有为自己的前程担忧,也有为Z,她总是在努力做到最好却没有得到她认为好的结果。忽然的,我觉得我们和Z都是一样的,各自按照自己的目标和选择在这个世界蹒跚前进,不知道前面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所希冀的那样。万幸的是,我们还年轻,还有试错的机会,以及有舍弃一切的勇气。这一点她一定比我更有体会。因为每个年轻的灵魂都太好奇了,通过不屈不挠的坚持最后究竟会得到什么。
有时会抱怨身边的人们是如何如何让人难以忍受,回过头才发现每一个人潜移默化中塑造了今天的我们,我们认不认同他们,他们都已是记忆中的一部分了,甚至我们行为处事的一部分了,我们正能量的一部分。
当“伪帅哥”遇上“真土豪”
Roni(上海,自由职业者)
由于接下了一份和突尼斯合拍电影的工作,我与中国合作方的一行三人去往突尼斯(Tunisia)先期考察并且做最后的合同谈判。这样一个北非小国,从未在我生命里留下什么印象,怀着忐忑的心,我们到达了他们的首都突尼斯(Tunis)。
在突尼斯的三天非常顺利,跑了多个城市,受到各方重视,我们和多位高官会晤,甚至突尼斯总统蒙瑟夫·马佐基先生也接见了我们,还彼此交谈了长达一个小时!因为紧张,我忘记了大部分的谈话内容,只记得他非常喜欢桂林,曾经去过两次,无法忘怀。
突尼斯是开放的穆斯林国家,大多女性的穿戴都和欧洲女性没有区别,少部分女性也只是纱巾包头而已。我们走在突尼斯街头时,回头率相当高,对于我这个没长相没身材的普通男人来说,难得受到了一次李敏镐的待遇。突尼斯的美女们真的是频频向我们抛媚眼,有些甚至直接上前搭讪。我本以为这只是她们的好奇心,结果陪同的外交官马基斯先生笑我太愚钝,他告诉我,在突尼斯女性的审美观里,东方男人就是帅气的,所以对我们很感兴趣。看来以后中国男人们可以更多考虑去突尼斯旅游,说不定会有一场异域特色的艳遇。
印象最深的,还是在突尼斯导演拉希德·福士先生家中做客的情景,他是突尼斯第一导演(也是我们正在筹拍电影的导演),拥有非常雄厚的财力,简称“土豪”。他有多处房产,我们去的是他在首都突尼斯郊外的一处宅邸,这个家是用高墙围起来的一大片土地,围墙内有不下十座别墅,供他和他的大家族聚居在一起。我们开车从大门进入,保卫人员开门后,蹿出大大小小一共16条狗,冲我们一通乱吠,虽然我自己也养狗,但还是被这阵势吓住了。福士先生非常好客,而他的夫人为我们准备了一顿中国菜,并且还摆上了从中国带回来的蘑菇酱油——我在中国都没吃过这个!那晚我拌着酱油和可口的菜,一共吃了四大碗米饭,导演先生差点让他夫人再去烧一锅,并且嘱咐陪同我们的外交官,以后不要再带我去他家吃饭了!
因为诚品,所以去台北
严 飞(美国加州,学者)
我去台北,为的只是去一趟台北的诚品书店。
如果说台北的地理地标是101高楼,用璀璨的灯光在夜晚指明城市的繁华,那么台北的文化地标就是诚品书店,用飘逸的书香带领台湾找寻浮躁年代中的人文情怀。
几年前,台湾流行过一本名为《在台北生存的一百个理由》的畅销书,在那本书中,当时只有十五年历史的诚品已经成为一百个理由之一。仅仅是为了一家书店而爱上台北,我想,在这个商业味道过于浓重的社会,生活在台北的人无疑是幸运和福气的。
我来到台北的第一个晚上,就径直奔到了敦化南路上的诚品敦南店,这家以24小时营业闻名的诚品书店,几年前更是被《时代杂志》评为亚洲区一个旅游必访景点。台北的朋友曾经告诉我,在凌晨3时加班结束,离早晨上班时间又只差短短的几个钟头,这个时候走进诚品,要上一杯咖啡,翻翻书,打打盹,会找到一份归属感。
是怎样的一份归属感呢?我将信将疑地踏进书店大门,就立即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咖啡香,伴随着书香,两种香气在空气中奇妙结合,散发出迷人的气息。宽敞、明亮、开阔的空间,对称中有层次,连贯中有区隔;沉稳、优雅、温馨的色系,舒适而充满了艺术气质,不自觉地让我轻声细语、放慢脚步。
沿着走廊纵深走下去,就仿佛徜徉在一座没有尽头但又生机盎然的城市园林中:数之不尽的座椅放在落地玻璃前,可是人们依然三三两两,随意地席地而坐。左边的母亲把儿童读物塞给孩子阅读,就闭眼休息,摆出一副“请勿打扰”的神态;右边的情侣旁若无人地缠绵,依偎在一起共同翻阅着一本近期大热的小说或者时尚读物;粗鲁的大叔大咧咧地脱下鞋子跷足到椅上,当自己家一样抱着本书打瞌睡;悉心打扮的太太们翻着保健烹饪书,却又留意着另一边钟爱作家的散文随笔;温文儒雅的教授们就着一本政经评论小声地讨论,对当下社会公共议题说上几段……台北人的心思所想,台北男女的午夜百态,都在这片书海中一一呈现,看书又看人,比单纯的埋首书间,不知增添了多少对台北这座城市的遐想和趣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