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的上海,电影节的各项活动正有条不紊地展开着。在黄浦江上,一场别开生面的电影沙龙活动即将开场。
时间指向18:30,大家登上黄浦江游轮的三层甲板,等待开船。夜凉如水,船上却是暖意融融。各家媒体观影、跑活动一整天,终于能在这个时刻卸下忙碌和疲劳,向上海举杯。甲板上,或者诚邀一两个影评人,进行自由而又精彩的专访;又或者邂逅几个好久不见的同行,开展轻松随性的交谈;再或者只是喝杯香槟,凭栏远眺黄浦江醉人的夜色。
船舱内,第十七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中国新片单元“大家看电影”活动氛围正浓。张颐武教授和赵宁宇导演坐在台前的沙发上,侃侃而谈。今晚的主题是《电影与“她”时代》,是关于女性电影题材的话题。他们以今天电影节放送的四部女性题材为起点,谈及女性的地位变化和女性观影群体的心理,再谈到女性导演的电影和男性导演关于女性题材的电影,内容自由,话语幽默,气氛热烈。感受着清凉的夜风不断往船舱里灌,却降不下电影人精神的升温;望着两岸华丽的灯火和密林般的楼宇不断向后倒退,却只能感叹,思想终是永远向前,不断进步。
这只是上海国际电影节的美好夜晚之一。在记者看来,电影节最令人愉悦的是,以电影之名,人与人的相会。一周多的时间里,本刊采访了不少电影人,他们才华个性虽有区别,但每个人所表露出来的对电影的爱,让人感叹,这确实是一个离梦想最近的行业。
姜帝圭:中韩都面临电影的小危机
有人称他是“韩国的斯皮尔伯格”,也有人称他是“韩国的张艺谋”,在这些赞誉背后,实实在在是一个理性的电影人——姜帝圭。作为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评委主席,姜帝圭接受了《影视圈》等几家媒体的群访。
1999年,37岁的姜帝圭自编自导了被视为韩国电影里程碑的《生死谍变》,开启了韩国本土商业片的新历程,甚至改变了韩国人的电影习惯,将他们带入了电影院并且观看本国电影;2004年,42岁的姜帝圭又一次自编自导了堪称韩国电影史最大制作的《太极旗飘扬》,将韩国本土商业片推向新高潮,走向国际;他是韩国电影史上不可绕过的人。
#他看中国新导演
姜帝圭导演说起话来深思熟虑,慢条斯理。他评价了亚洲新人奖环节他所评审的电影,并且对中国电影发展表达了自己非常具有反思性的看法。
他毫不讳言对中国新人导演的评价——呈现出两极化趋势。在候选的影片中,有非常突出的作品,无论是在主题、叙述故事、剪辑和音效处理,还是在拍摄方面,所有的因素都处理得非常好,拍摄成熟,“当时看到以后,就想着,这是新人导演可以做到的吗?有这种非常强烈的疑惑”。但是有的作品也让他觉得非常遗憾。
谈到现在的电影人,姜帝圭认为不论是韩国的还是中国的,虽然面对的具体环境不一样,但是总体而言,都“处于一种负荷的状态”。电影人不仅需要思考电影应该如何拍摄,还需要关注观众和投资方;另一方面,电影人越来越多,电影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从拍摄到营销,电影人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姜帝圭认为评价电影存在两个重要的标准:故事情节和合适。前者意味着导演必须要把自己想要传达的东西清清楚楚地表现出来,让观众能够原原本本地感受到,“这是最基本,却又是最重要的部分”;而适合则意味着导演要把这个时代人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把当下的现实融入到电影之中。电影表现未来或者是过去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表现当下社会。
适合的电影也意味着将电影和剧本中最本质的东西表现出来,而不仅仅是模仿成功的电影。《生死谍变》和《太极旗飘扬》是大制作,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一些电影人便争着模仿这些大制作,拍华丽的场面,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究其原因,在于这些电影人关注的只是成功的表面,没有深究剧本中更本质性的东西,这样的模仿是粗浅的,未学到电影的精髓。他觉得,韩国历史上出现的这种情况,现在在中国也在发生。
#他看中国电影的类型化
近年来中韩合拍影片的增多使姜帝圭有更多的机会和中国电影人合作,也加深了他对中国电影发展的认识,其中他认为中国电影发展最缺乏的一点是专业化,尤其是专业的作者和剧本创作。
姜帝圭觉得中国的电影的类型化还不够,在剧本创作上,类型化很重要的表现就是作者的专业化。“有些作者是擅长写武打戏,有些作者是擅长写言情的,分得非常细,有的作者在某个方面是专家,也就是说没还有能超过他的。”中国电影虽然在类型化上有所发展,但是远远达不到专业化的标准。
专业化的作者培养需要一定的环境,姜帝圭认为,好的作者在学校里面也可以学,并可以完成一部很好的剧本,但是现场更重要。“让他们在现场,同步的去创造这种条件或者环境给他们,让他们发展成为更专业的作者。”他介绍说,在韩国,有相关的机构和机制来帮助新人导演:有好的剧本,国家会从预算中提取一部分,让新人导演去制作这种影片,并有专门负责相关审查的机构;也有专门的投资公司愿意给新人导演很多机会,与他们合作。
他还提到,在某些方面,中国电影和韩国电影存在着相同的危机。一些好的电影,如《雪国列车》之类在韩国取得了成功,在中国也拥有好口碑,但是,票房表现欠佳;而中国人更多地关注韩国电视剧,尤其是前一段时间,“长腿OPPA”和“都教授”先后攻陷了万千中国人的心。对于这种现象,姜帝圭认为,韩国的电视剧发展势头的强劲不只是表现在亚洲,全世界都是如此,韩国的电视剧产业成长非常迅速。电视剧形成的庞大产业造成了电影的小危机,电视剧剧本创作的收益和待遇方面都要高过电影,结果就导致“很多专业性的作者都被它挖走了”,这对于电影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这种现象在中韩都存在,而解决的方法,一方面要观众带领市场发生转变;另一方面,也要让专业的作者有生活方面的保障。
(韩国郑明和对此文亦有贡献)
6月20日 银星皇冠酒店
颜丙燕:新晋评委有话说
采访颜丙燕是在一家咖啡厅里,我注意到她穿旗袍特别漂亮,有一种海派女子的温婉。采访过程中我们用了大量的时间聊烟,聊感情状态,但在这里要重点介绍的是颜丙燕的新身份: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的评委。
若论中国好演员,颜丙燕绝对算得上一个。她不仅拿出手的都是华表奖、天坛奖、导演协会奖,今年更第一次当上了电影节的评委。颜丙燕是一个大气的演员,电影节期间每次露面,她给人感觉话不多,但很有气场,而跟她聊起天,会发现她孩子气的一面——问颜丙燕当评委每天看这么多片累不累,“不累,高兴”;说她演戏投入很多,“无所谓,高兴”;说她演文艺片赚的少,“没事儿,高兴”。
#新鲜、兴奋、紧张
颜丙燕第一次当评委的心情是新鲜、兴奋、紧张。“因为第一次做,电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能拍得再好也有人说不好,拍得再烂也有可取之处,我很怕我的眼光跟其他人不一致。还好,因为姜(帝圭)主席有一票否决权,但是他放弃了这个权力,还是要投票,所以我们一下就挺放松的,觉得他平易近人。现在不紧张了。”
作为评委里唯一的演员评委,她会下意识地关注同行演员的表演方式,“比如今天看的日本电影里面那个妈妈演的很好”。但因为这次并没有设立演员奖,所以她主要关注新人导演在资金、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能否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巧妙地呈现出来,如果是,“可能就赢了”。“这个单元主要展现创意、想法、手法。”
在颜丙燕看来,导演是一部电影的灵魂,所以她特别注重导演讲故事的方式,“一个故事十个人讲是十个效果,有人讲出来嚎啕大笑,有的很没意思。其实导演就是通过各个部门的协作,把它们统筹起来碰撞出化学反应。导演负责把所有的元素挖掘出最好的一面组合在一起”。
从《爱情的牙齿》开始,颜丙燕就主要跟青年导演合作,这次当“亚洲新人奖”单元的评委,她有很多切身感触。“年轻导演虽然缺少经验,但是他们有满腔的热情,把电影当作梦想。有很多导演可能已经从梦回归现实了,不得不顾及票房、回报、观众的反响,他们没有梦了。但年轻导演不在乎那些,出来的东西可能有些生涩,但是他有能触动你的东西。跟新导演合作,你感觉到他们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热情和执著。”
#更容易被文艺片打动
每次采访中,颜丙燕几乎都被问到是否更喜欢演文艺片。一开始,她会说,自己并没有刻意选择商业片或者文艺片,但是现在她坦然道:“我就承认吧。” 颜丙燕是一个走心的演员,她好像总是会被文艺片所传达的情感和思想所打动。 “文艺片呈现的更多是生活中不常遇到的事情,是从不同视角呈现生活,作为演员来说,演这样的电影,内心会更丰富,情感会更丰富,思想会更丰富,那你带给观众的就越来越丰富。”
颜丙燕对戏的理解,没有学院派的路数,而有着天然的信任。她坦言,几乎每部戏都要掏空了去演,她信任影视剧、信任角色,她相信“影视剧是有情感的,骗不了人”,如果演员是个麻木、赚完钱就走人的状态,观众也不会喜欢。所以她不在乎给钱的多少,不在乎导演是否大牌,不固定角色类型,不挑作品主题。她想玩好这个成年人的游戏,她愿意让她的信任和同行的热情发生化学反应。
而生活中的颜丙燕一如采访所见,直来直去,什么事儿随性,就图个高兴,“只要让我睡好了,什么都无所谓”。对朋友,她心直口快;谈恋爱,她唯一的要求是“来电”;就连被她视作一生好伴侣的抽烟习惯,都在她“转念一想”的一瞬间就给抛弃。
颜丙燕算是个“老烟枪”了。多少最亲最爱的人劝过她戒烟都没用,可就在某一个晚上,颜丙燕在家找不着烟了,开车去买烟又费事儿,她为了这个很焦躁,一个脾气上来就想,“至于吗,不抽还就不行了?”就为了较这个劲儿,即使后来在沙发上看到烟了,她也坚决不抽。这个劲儿较了几天,瘾好像也没了,慢慢地也就不抽了。
“要是现在再有年轻小孩儿问我抽不抽烟,我才不跟他说抽烟有害健康呢,我会跟他说‘抽烟啊,其实挺没意思的’。”看,这就是颜丙燕,她不跟你讲大道理,做事全凭高不高兴,有没有意思,所以她不介意别人对她的定位“好演员,而非大明星”,因为做一个好演员,她高兴,“如果不喜欢,你每周上三天班,住五星级酒店你也不高兴;只要喜欢你每天住窑洞,早出晚归,你也高兴。”
6月16日 星缘咖啡厅
顽童阿诺:与狼共舞
来自法国的让·雅克·阿诺,热情而活泼。《狼图腾》发布会上,作为导演的他,会像个驯狼师一样招呼着主创们上台,兴奋地向大家介绍电影背后的一切。在采访间里,即使听不懂中文,他还是会把头凑过来,专注地听记者提问,他会在采访中表达他对电影和中国文化的爱。
一个合格的导演只需要遵循常规,但是,一个优秀的导演必须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去打破常例。“唯小孩与动物不能合作”?不,从《熊》、《虎兄虎弟》到下半年即将上映的《狼图腾》,阿诺导演一直在诠释着一个优秀导演的品质。
#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的胃口很大”,阿诺导演谈到自己时,讲了这句话。作为一个法国人,在美国生活了8年,到全世界拍片,这就是他的人生简史。19岁的时候,阿诺就开始拍摄商业片,但他感觉到了被分类的危险,他不喜欢执著于一种电影结构, “说一个人擅长乐器,然后一辈子就做音乐了,但是这相当的无聊”。他相信生活中总是有不同的兴趣和激情,不同文化下的电影可以使他得到更新,使他即使到了60岁还会像16岁一样。正因为如此,他总是努力地去接触不同的文化。问及是否有沮丧的时刻,他肯定地告诉我们,没有。因为遇到非常多的“无私的、温暖的朋友”,他有“非常非常多的积极的经历”。一个自信而又积极的男人。
《狼图腾》原本被认为是不可能被完成的任务,十年前原著的版权就卖给了中影,但是却无导演将其捧走,直至阿诺决定执导。拍摄的过程极为辛苦,“非常长的时间,环境非常艰苦”,阿诺告诉我们,这种艰辛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非常冷,你会遇到风暴,到处都有蚊子”。他用了许多的“非常”来形容这次不平常的拍摄经历。
最让阿诺导演沮丧的时刻就是等待下雪,2013年的时候,等了一个月也没有等到一场大雪,最终剧组被迫从长白山拉来了10卡车的雪。说到此次经历,阿诺语气中仍有些遗憾的意味。但是困难远远不止于此,影片的主角是一个在狼群中实现成长的男人,阿诺坚持要用真正的狼来拍摄,而不是以狗来替代。“我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拍摄”,阿诺不无动容地对我们说,“那是真正的狼”。他要做的不只是用真正的狼,他还“必须精确地引导狼的表演”,这让他费尽心力。片子中有一个画面是狼攻击马匹,当他需要这个场面时,他却做不到,他带着痛苦的表情说道,“在一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做噩梦”。
但是,这些困难却没有消减他的热情,他将拍摄《狼图腾》视为一个挑战,一个“迷人的经历”,“这是探索的过程,就好像在新的地方遇见新的人一样”。在拍摄中遇到全新的人,并且全心全意投入到拍摄中带给阿诺无穷的乐趣。“没有什么能让我更快乐的。”说这句话时,他显然十分激动。
阿诺有近四十年的导演经历,却不过12部电影,“我拍电影的周期很长”,阿诺告诉我们。最好的创作是有危险的,“我需要休息,因为拍电影需要如此多的耐心和时间投入,可能会变得枯燥”,他对自己和电影都有清醒的认识。他的电影的高质量一方面源于这种认识,另一方面与他的与众不同有关。“你需要做一些不同的事情来创造出不同来。你不能期待以同样的手段拍摄出与众不同的电影。”
#狼才是电影的“主角”
在决定拍摄《狼图腾》后,他在中国居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来了解这个文化,并且花了数年时间来训练影片中他所谓的绝对的“主角”——狼,对于很多人来讲,这样的大投入和等待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但是,阿诺却将其视为必须,“我第一次到好莱坞的时候,他们很惊奇我所要求的,就是花16个月训练演员,但是他们给了我这样的条件,这样在下一部电影中,他们就准备好了”。他努力地让他人了解自己的想法,最终取得了成功,一方面是电影的高质量,另一方面他自信地告诉我们,“到现在,人们追随我”。
拍完《狼图腾》后,阿诺更喜欢狼了。在他眼中,狼和其他的动物不一样,狼真诚而有力量。“我们社会中也有这样一些人有这样的品质,他们说得不多,但是你能感受到力量”,他告诉我们,这也是他电影中想传达的一部分。
通过这部电影,他在审视着人类,并从狼群身上看到了人类的影子。狼群的结构在他看来,与人类是很相似的,究其原因,则是“我们都不是很强壮的动物,我们很脆弱,这就是我们联合起来的原因”。而从这些动物身上,他在反思人类的弱点,我发誓“你换了部长,对前一任的尊敬就马上转移到下一位了”,阿诺对现实有着非常强烈的关怀。
采访结束后,阿诺导演蹲在椅子上,假扮一只狼,与驯兽师合拍了“驯狼图”。这就是阿诺,一位顽童般的导演。
6月15日 上海跨国采购会展中心
黄真真:在片场我没觉得自己是女人
还是在上海,距离上次采访黄真真刚好一年,这次所见,依然爱笑,依然很酷。黄色的头发中挑染了红色,黑色的指甲,黑色的衣裤和金属配饰,很酷的一个女人;普通话并不标准,时而手舞足蹈,哈哈的笑声明快爽朗,很可爱的一个女人:她就是黄真真。
上一部作品《被偷走的那五年》大获成功以后,这一次黄真真带来了自己的新作《闺蜜》,依然选择她擅长的女性主题。往前回溯,《倾城之泪》是黄真真大陆试水的第一部片子,结果不甚理想,一方面是因为她对大陆的情况不了解,另一方面与投资方的首次合作也经历了一些摩擦。第二部《被偷走的那五年》票房非常好,给了她信心,同时也让她觉得“我导演的某一个方向观众是接受的”,对大陆市场有了更好的把握,第三部《闺蜜》在这一喜一悲下诞生。
#闺蜜最近很流行
闺蜜最近很流行,黄真真告诉我们,她在没有闺蜜这个词之前就想拍一部这样的电影了。她觉得女人的戏会很好看,“女人又有趣,又搞笑,又变态,有时对着男人又很嗲,方方面面不同的点”,而亚洲这样的戏只有《阳光姐妹淘》这一部。
《闺蜜》是一部喜剧加真情,“你会发现闺蜜的情感是没有其他的感情可以取代的”。她向我们解释,爱情是兴奋剂,“有男的了,女的很开心很漂亮很年轻,但是那个男人随时变的,他会让你变得很痛苦很悲哀有皱纹,很瘦很干”,而闺蜜却是维他命,长长久久,在任何时候都会陪伴你,“维持着你的生命”。
兴之所至,讲到女人工作上受了委屈,找男生和闺蜜后的不同情况,她模仿男生的不耐烦——“都叫你了,你不要相信你的老板啦”和闺蜜的同甘共苦——“我们多喝一杯吧”,语调和表情夸张而丰富。
因为《闺蜜》和《小时代》同在暑期档上映,又都有关女生之间的友谊,自然被拿来比较,但是黄真真认为二者是不同的,“《闺蜜》集中在女生之间的感情,而《小时代》是关于人与人之间关系和成长的故事,《阳光姐妹淘》的模式又是传统的,跳过了二三十岁的阶段。”黄真真对《闺蜜》非常有信心,她认为其是独特的,拍出了女生真实的一面。
#“斤斤计较”的女导演
黄真真在大陆拍摄的三部电影,《倾城之泪》、《被偷走的五年》还有《闺蜜》都可以被归类为商业片,问她如今拍起商业电影是否已经游刃有余了,艺术片起家的黄真真还是会强调,有态度和真是最重要的,“说到商业我无所谓,但是我的坚持,有气质,有艺术”。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她都希望通过反映人生真实的一面来打动人。同时,她也坚持电影的启发性。在拍《被偷走的那五年》时,很多人都提醒她要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但是她选择了悲剧性的结局,她希望这部戏能够带给人们启发,去更加珍惜身边的人,“我希望我的每个电影都带给观众启发,有一个态度,有一个艺术的价值在里面”。她告诉我们。
做导演并不容易,对于一个女性而言尤其如此,不仅需要协调各方的关系,还需要面对柔弱的刻板印象。而黄真真不只是一名女导演,还是一名有威严的女导演。“在片场我没有觉得自己是女人”,黄真真告诉我们。她的现场,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大家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电影人,而最重要的只有电影。“假如我死了,电影还在。”
黄真真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女导演,与一般的导演和投资方的关系不同,反而是她坚持节约,投资方劝她花钱。在拍摄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了好的场景,但是因为她觉得太贵了,就想要继续再找,换一个便宜点儿的,投资方却和她相反,说“就这个吧”。她要对投资方负责,不想要花钱了却没有看到效果,“花的钱要在画面上看到”,她坚持这一点。“我现在拍一部戏1000万,去赚1000万很难得,所以是不是如果有人给你1000万,你要好好的想怎么用呢?”
“拍戏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每一个戏你都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这是黄真真对于拍戏的评价,她是真的爱电影,也爱着这种奇妙。
6月15日 香格里拉大酒店
《昆虫总动员》导演:动画界的“神雕侠侣”
由法国Futurikon公司制作,托马斯·占波和海伦·格瑞德夫妇导演的3D版动画电影《昆虫总动员》,作为上海国际电影节“法国电影周”开幕片,开启了一群小蚂蚁的中国之旅。号称欧洲有史以来最昂贵的动画巨制,这部电影在欧洲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而在中国的首秀也得到了观众和媒体的肯定和称赞。电影首映之后,两位导演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2003年,这两位年轻的法国艺术家创造出了一部名叫《昆虫总动员》的动画短片,赢得了大人和小孩子广泛的热爱;2014年,同名电影在法国上映并引起了轰动,同样也是由这对动画界的“神雕侠侣”执导。从电视剧到电影,拍摄团队由四个人发展到二十多人,一方面电视剧的自然素材及其节奏在电影中得到保留,自然、简单而略带哲理的风格得以延续;另一方面因为导演们“了解它们的小秘密,并且更好地和他们相处和创作”,影片中的昆虫形象也更为丰富;再加以更加先进的技术,如3D摄影机实拍+CG动画的制作模式,使得电影相较电视剧而言,达到了新的水平。
#3D昆虫世界
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写剧本,历时五年完成整部电影的拍摄,《昆虫总动员》经过完美配合的音效和场景,创造出了一个迷人的3D昆虫世界。
导演夫妇想做冒险型的、史诗性的电影,声音成为了电影中的重要因素。《昆虫总动员》中几乎每个环境都有声音的出现,每个人物也根据自己的主题拥有又不同的配乐,音乐成为另外一条叙事的线索。
在音效上,影片融合了诸多不同类型的声音,有飞机摩托车之类,也有动物的声音,这些声音混杂形成新的语言。导演夫妇也参与了其中,托马斯·占波为苍蝇配音,海伦·格瑞德为瓢虫配音,在采访现场,两人模仿得惟妙惟肖,笑称“你看,我们也得干活,是吧?”
为了找到纪录片的感觉,导演们让昆虫们闭嘴了——《昆虫总动员》中没有对话。导演解释“这部影片是由一集一集的系列片来的,而动物纪录片里,一般只有一个画外音在讲解;况且昆虫本来是不说话的。”
3D效果是影片的一个亮点,为了实现3D效果,导演们采用了多种技法,在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地区拍摄了真实的风景的镜头,在摄影棚里拍摄制作出的模型,同时也采用了图片合成技术。在拍摄自然风景时,导演也是极为苛刻的,花大量的时间去捕捉高品质的镜头。
#主角的诞生
电视剧中出现了19种昆虫,但是在电影中为了保持适量的角色,有几种昆虫消失了身影。“我们没有办法,尽量让它们都上场,但是也得做一个选择”,导演将选择形象地称为海选,这一过程花了三年的时间,称“有50万蚂蚁都来参加选角了”。蚂蚁成了故事的主角之一,一方面是出于电视剧系列的原因,蚂蚁是电视剧系列中的主角,最具代表性;蚂蚁在全世界中辨识度很高,很多人能认出它们是电视剧系列中的一员;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剧情的需要,蚂蚁是会像军队一样进行战斗的昆虫,两支蚂蚁军队对垒,托马斯·占波笑称“如果用蜗牛就不能做昆虫的《指环王》了”。
影片中的主角都是昆虫,而导演也有意模仿纪录片,但是《昆虫总动员》并不以传递科学信息为主旨。影片是现实和想象力的结合,把现实的元素抽取出来,再根据拍摄者的视角来进行艺术创造。瓢虫在现实生活中会放臭液,在影片中就将其处理为放屁,有趣却不至于荒诞。通过采取儿童的视角,导演希望激发孩子对自然的兴趣,愿意去观察身边的昆虫。“在法国听说有的小孩,尤其是看了电视一集以后就会说不害怕蜘蛛。”这就是这部电影想达到的,为孩子了解自然界开启一道门。
与好莱坞的动画片相比,《昆虫总动员》的投资并不高,甚至可以被归类为低成本,但是导演夫妇对电影相当有信心,“我们是提供不一样的,我们创造了自己的电影的世界”。
6月18日 百美汇影城
范立欣:我拍的不是脑残粉丝片
“虽然你们都会觉得这个事儿肯定搞不成,或者这个东西拍出来没有人看,不就是一个脑残的粉丝片吗,但我真的觉得它不是这样。”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我就是我》的导演范立欣在大光明影城的嘉宾室,为这部新片接受采访。
而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因为《我就是我》在上海国际电影节做点映活动,上海大光明影城门口早已人头攒动,大批举着偶像名字的粉丝包围了影院门口,南京西路的交通一度水泄不通。即使是这所能容纳一千人的影院也难以招架气势汹汹的粉丝,很快便沦陷。黄牛手中的电影票更是从60元炒到了2000元。
#电影院犹如演唱会现场
这是一部关于刚刚落下帷幕的选秀节目“快乐男声”的纪录片,也因此吸引来了大批的“快男”粉丝前来为偶像捧场。在电影放映过程中,记者再一次被前所未有的场面震撼了,电影院里,粉丝全程挥舞着印有偶像名字的荧光牌,互相讨论并伴随着不间断的兴奋的尖叫。黑暗的放映厅灯牌闪烁,现场气氛之热烈与其说是观影,不如说是一场演唱会更为准确。
不同于《爸爸去哪儿》这类被质疑为“捞快钱”的影片,《我就是我》这部准纪录电影还是十分诚恳并且有情怀的,它讲述了几个怀揣音乐梦想的少年是如何在选秀之路上起起伏伏,在与娱乐工业流水线对抗中一步一步成长,不得不完成青春残酷蜕变的过程。可以说是一部很有艺术追求的电影,它也极力地在争取粉丝以外的观众的肯定。但值得玩味的是,现场的粉丝似乎更注意自己偶像的出现,疯狂的尖叫和狂热的追捧行为让路过的观众避而远之,这似乎反倒给电影的推广起到了一个反作用,影片的主要受众群反而成为其推广的阻碍,耐人寻味(影片正式上映后在普通影院或许不会出现如此疯狂现象?)。值得注意的是在影片放映结束后有一个“快男”主演的见面会,但因为粉丝们兴奋难耐,甚至想冲破保安的阻拦跑到台前接触偶像,见面会不得不多次中断最终草草结束。
#今天的90后什么样?
如果电影推广得当,吸引更多非粉丝群体进入影院,普通观众或许也能从这部电影获得美好的观影体验,因为它真实、鲜活、励志、青春洋溢。影片导演范立欣曾经凭借《沿江而上》、《归途列车》等纪录片多次拿下包括艾美奖在内的国际知名奖项,可能有的人对他并不熟知,但熟悉的人一定知道这个人的分量。他也是中国首位获得美国艾美奖最佳纪录片和最佳长篇商业报道奖两项大奖的一位导演。范立欣的作品一直以关注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著名,质量和口碑颇丰。这次的《我就是我》在不少人看来也是他的一次转型和突破。
谈起这次创作的初衷,范立欣表示:“勇敢一点,勇敢去尝试一些别人玩不起的事情,这可能也是年轻的一种吧,我就希望去做这样的尝试。我觉得它是关于今天的这群90后,他们在追逐梦想,这一群孩子的价值体系是什么,难道不应该看吗?它是真实的故事,真实的人,我希望通过这样一个真实电影,走入90后这群孩子的内心里面去,看他们的成长,看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孩子。想想二十年后,中国会在世界上占有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而二十年后,真正能够影响中国和影响世界的人其实就是他们。”
显然,范立欣是站在更高的地方观察着,在热闹的选秀背后实际上是90后一代人的生存状态。他着力把人物光鲜背后的苦闷暴露出来,影片中有一幕是快男选手的家长们纷纷来探班,但单亲家庭的华晨宇的爸爸并没有来,探访结束后华晨宇也和其他选手一样向探班的父母招手。一个很长的特写镜头对准他的面部表情变化,闷闷地打在了人们心头。
这是范立欣第一次在商业机制中拍电影。当被问到如何处理艺术追求和商业限制时,范立欣显得很笃定:“是否能在商业电影中保持影片中的作者性,我觉得这个取决于作者够不够勇敢,面对你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谈起对影片和未来的期望,范立欣在最后表示:“我真的希望《我就是我》这部电影在中国市场有很好的作为,因为它是关于今天中国的我们自己真实的故事,希望它被更多人看到。”
我们同时也期待着这部电影真的能让我们怀缅正在消逝或已经消逝的青春。
6月19日 上海大光明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