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花园”谁做主

侏儒魔鬼造花园？

根据当地的传说，控制花园的是叫“楚亚查奎”的魔鬼。它们是神秘的侏儒，而且一条腿长着人脚，另一条腿却长着蹄子。别看楚亚查奎长相丑陋，但神通广大，能够变化成任何人。它经常以朋友或是亲人的身份出现，欺骗那些单独在丛林中行走的人，让他们四处兜圈子，直到迷失方向。当地人认为“魔鬼花园”就是楚亚查奎的家，它们修剪自己的花园，将多余的树木清除。由于人们都怕见到它，所以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绕过“魔鬼花园”。

科学家们自然不会相信真存在什么魔鬼，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这里不再生长其他树木呢？以前也有科学家试图解开这个谜团，认为它的形成是植化相克的结果，也就是植物间为争夺领地，释放某种化学分泌物将竞争对手杀死。确实存在这样的例子，比如著名的入侵物种紫茎泽兰就能产生毒素，杀伤周围的植物，从而扩大自己的领地。但科学家并没有在土壤中找到这样的成分，而且有些生活在“花园”外的同种树木并没有引起周围植物的死亡，因此，这样的解释并不令人信服。

这个魔鬼实在小

这个问题最终吸引了当时还在斯坦福大学生物系读研究生的梅根-伊丽莎白·弗雷德里克森。弗雷德里克森决定深入雨林，一探究竟，后来我为此和她有过接触，她还曾为我的一本书提供过照片。

在这次雨林之行中，弗雷德里克森没有和魔鬼遭遇，但她注意到，在这个花园里，只有一种特殊蚂蚁占据的树周围没有其他植物存活，而被其他种类的蚂蚁占据的树木，或者上面没有任何蚂蚁的树，周围依然郁郁葱葱长满了其他树木。她很快注意到了这种叫“柠檬蚂蚁”的小家伙，它本来不叫这个名字，但不知哪个好事者发现，这种蚂蚁尝起来酸酸的，味如柠檬，因此得了这样一个俗名……

弗雷德里克森认为铲除其他植物的“魔鬼”很可能就是这种蚂蚁，所使用的“园艺工具”很可能是蚁酸。蚂蚁用蚁酸来打造“魔鬼花园”在情理之中，蚁酸可以用来攻击动物，并且蚂蚁有尝试攻击任何它们不喜欢的物体的习惯，自然也会攻击植物。

基于这些发现和推论，弗雷德里克森决定进行实验。为此，她辟出一块实验地，在“花园”里面和外面都栽上亚马孙地区最普通的树种，并将这些树木分成几组。她采取措施，允许蚂蚁在一些树上筑巢，而将另一些树木保护起来，不让蚂蚁爬上爬下。结果发现，蚂蚁向未受保护的树木发动了攻击，而受保护的那些树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攻击的工具正是蚁酸。蚂蚁大军将蚁酸注入树叶，树叶很快变成褐色，整棵树5天之内就会死掉。蚂蚁将蚁酸当成“除草剂”使用，这还是首次发现。但只有一种植物，蚂蚁从不试图将其杀死，而是小心呵护起来。这种树就被称为“柠檬蚂蚁树”。

共生与生存博弈

柠檬蚂蚁树为蚂蚁提供了生存的场所和食物，同时也换取蚂蚁的保护。一般来讲，有3棵以上的柠檬蚂蚁树连接起来，就能够形成一个“魔鬼花园”，但实际上根据统计，很多“魔鬼花园”里长有300多棵同一树种，上面寄生着数百万只蚂蚁，“魔鬼花园”的历史可达几百年。

这些“花园”的历史从一个新生的蚁后在此定居开始，然后蚂蚁开始清理周围的植物，产生新的蚁后，成为多蚁后的巢穴。接下来，蚂蚁占据更多的柠檬蚂蚁树，扩大领地，柠檬蚂蚁树也在它们的领地内茁壮生长，其密度达到了其他地方的40倍。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经过无数年后，柠檬蚂蚁树会在蚂蚁的帮助下不断扩大地盘，最终覆盖整个雨林——它们同样受到自然选择的制约。柠檬蚂蚁树在扩大地盘的同时也承受了更大的捕食压力。研究人员发现，即使被蚂蚁保护，柠檬蚂蚁树还是会受到各种植食性昆虫的侵扰，而且“花园”的面积越大，这种侵扰就变得更大，最终使得“花园”无法扩大到无限大。

这极可能是因为柠檬蚂蚁树生长越密集，对喜欢它们的植食性昆虫的吸引力就越大，更多的捕食者会潜入进来觅食，而对掌握了巨大资源的“花园主人”——蚂蚁帝国而言，实在精力有限，不能细致地保护每一棵树，而且少量树木的损失似乎对帝国也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