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吐鲁番地区出土的玄应《一切经音义》写卷残片散藏于世界各地,前贤于此多有研究。该文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对残片进行缀合并定名,将吐鲁番本底卷与今玄应《一切经音义》主要版本对勘,阐明了吐鲁番本玄应《一切经音义》的校勘价值和版本价值,纠正了今通行《高丽藏》本和《碛砂藏》本中的一些讹误,简要确定了吐鲁番本写卷在玄应《一切经音义》版本系统中的归属。
关键词:一切经音义;玄应;吐鲁番;校勘;版本
中图分类号:G2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4)06-0106-10
吐鲁番地区出土的玄应《一切经音义》(以下或简称《玄应音义》)是该书抄写时代较早的传写本,现分藏于中国、德国、日本、俄罗斯等国家。由于抄写年代较早,更为接近《玄应音义》一书的原貌,吐鲁番本《玄应音义》自发现之初,其版本价值和校勘价值便受到各国研究者的重视。
一 前贤研究
德国收藏的吐鲁番文书数量庞大,主要为德国4次中亚探险队所得之物,而其中《玄应音义》残片也竟有16件之多。日本学者自上世纪80年代初便致力研究,小林芳规《〈一切经音义〉解题》曾根据石塚晴通提供的资料,记录了德藏5件《玄应音义》残片,对写卷编号、形制和年代作了简单描述[1]。上田正《〈玄应音义〉诸本论考》同样根据石塚晴通提供的信息,于补记“未见书目”一项中简要概述了德藏《玄应音义》的情况[2]。石塚晴通《玄应〈一切经音义〉的西域写本》对德藏《玄应音义》写卷的介绍更加详细,从写本行款和删节情况对写本抄写年代作出了界定[3]。荣新江《中国国家图书馆善本部藏德国吐鲁番文献旧照片的学术价值》叙述了德藏Ch/U诸写本与中国国家图书馆藏王重民旧照片之间的若干联系[4]。后西胁常记在《ドイツ将来のトルファン漢語文書》一书中对德藏《玄应音义》诸断片作了详细的录文和研究,着重比勘了德藏吐鲁番本底卷与《高丽藏》本的异同,惜未能采纳荣新江的研究成果[5]。
日本收藏的吐鲁番文书多为大谷光瑞所率“大谷探险队”所得,二战后移入京都龙谷大学大宫图书馆保存。自上世纪80年代大谷文书陆续公布以来,张娜丽、刘安志分别对其中的《玄应音义》做了比定和研究。张娜丽《西域発見の文字資料》、《西域発見の文字資料(四)》比定出《大谷文书集成》中的《玄应音义》断片,后将自己对于日藏吐鲁番本《玄应音义》的观点汇集于《西域出土文書の基礎的研究》一书中[6-8]。与此同时,刘安志、石墨林《〈大谷文书集成〉佛教资料考辨》、刘安志《〈大谷文书集成〉古籍写本考辨》也对大谷文书中的《玄应音义》写本进行了考察[9-10]。
德藏、日藏吐鲁番写本之外,中国也收藏有若干吐鲁番本《玄应音义》残片。除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与德藏Ch/U诸断片联系密切的王重民旧照片外[11],还有黄文弼《吐鲁番考古记》、《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佛经选粹》、《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出土汉文佛教典籍》等书所载的《玄应音义》写本陆续公布[12-14]。在俄藏敦煌文献中,《敦煌经部文献合集》所收俄藏卷6诸断片[15],经高田时雄考证[16],与德藏《玄应音义》写本中Ch/U编号诸断片属于同一写本,则上述俄藏诸断片亦为吐鲁番地区所出。另外,还有现已不存、仅藉王重民所摄照片得以流传的原德藏TⅢM131(TⅡY60)残片[11]351。
此外,对于吐鲁番本《玄应音义》的研究,还散见在徐时仪《玄应〈众经音义〉研究》,于亭《玄应〈一切经音义〉研究》,荣新江《吐鲁番文书总目(欧美收藏卷)》,陈国灿、刘安志《吐鲁番文书总目(日本收藏卷)》等书中[17-20]。徐时仪《敦煌写本〈玄应音义〉考补》结合《高丽藏》本、《碛砂藏》本和《慧琳音义》转录部分,对敦煌本和吐鲁番本《玄应音义》进行了简单校勘,是当时对吐鲁番本《玄应音义》一次较为系统的梳理[21]。
但是,总体来看,吐鲁番本《玄应音义》研究多以收藏地域为限,缺乏整体性关照。如王重民旧照片、德藏Ch/U诸残片、《敦煌经部文献合集》所载俄藏卷6诸残片,虽荣新江曾指出王重民旧照片与德藏残片间的缀合关系,高田时雄也曾指出俄藏残片与德藏残片间的缀合关系,然至今为止,尚未目见综合上述二人意见的研究成果。而一些新材料公布后,先前的研究成果未能及时得到补充和修正,使得吐鲁番本《玄应音义》的版本和校勘价值尚未得到完全体现。
二 缀合及定名
笔者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近时所考,查得散藏于世界各地的吐鲁番本玄应《一切经音义》写卷残片约35件(Ch/U6782d原为王重民旧照片一部,此两件计作一件),缀合后可得12件。兹以玄应《一切经音义》卷次先后为序,识记如下(若两号写卷恰好衔接,用“+”表示;若中间有残缺,并不能直接缀合,则作“→”符,表示遥接):
{1}LM20_1474_19A_01→LM20_1474_19A_03,见于《旅顺博物馆藏新疆出土汉文佛经选粹》{1}。卷5《移识经》、《未曾有经》、《不思议功德经》音义。缀合后存21行{2}。
{2}Ch2259+Ch71→Ch3122,现藏德国国家图书馆。卷5《摩诃摩耶经》、《如来方便善巧咒经》、《胜鬘经》、《须摩提经》音义。缀合后存15行。
{3}Ch/U6788+Ch/U7447→俄敦10149R→俄敦12380R→俄敦12409R-B→俄敦12409R-C→俄敦
12340R→俄敦12409R-D→Ch/U7449→Ch/U6784
+Ch/U7279+王重民旧照片(Ch/U6782d为其一部)+俄敦10090R→俄敦12330R→俄敦12381R→Ch/U7448→俄敦12409R-A→俄敦12287R→Ch/U8063→Ch/U8093{1}。现分藏德国国家图书馆、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两处,王重民旧照片现藏中国国家图书馆。卷6《妙法莲华经》音义。缀合后存145行。
{4}Ch444,现藏德国国家图书馆。卷12《贤愚经》第4、5、7卷音义。存6行。
{5}80TBI:304,见于《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出土汉文佛教典籍》。卷13《佛灭度后金棺葬送经》音义。存3行。
{6}Ch1216,现藏德国国家图书馆。卷15《僧祇律》第14、15、16卷音义。存14行。
{7}《吐鲁番考古记》图版三图5,见于黄文弼《吐鲁番考古记》。卷16《善见律》第8卷音义。存12行。
{8}TⅢM131(TⅡY60),见于《敦煌西域文献旧照片合校》。卷19《佛本行集经》第23、24、26卷音义。存18行。
{9}大谷文书4193,现藏日本京都龙谷大学大宫图书馆。卷21《大菩萨藏经》第1卷音义。存2行。
{10}大谷文书3323,现藏日本京都龙谷大学大宫图书馆。卷22《瑜伽师地论》第16、17卷音义。存8行。
{11}Ch1214→Ch652,现藏德国国家图书馆。卷23《显扬圣教论》第7、8、9、10卷音义。缀合后存27行。
{12}大谷文书5462,现藏日本京都龙谷大学大宫图书馆。卷23《广百论》第6卷音义。存6行。
然以上12件吐鲁番本底卷,未必尽被前人比定为《玄应音义》,其中若干种也屡见被比定为慧琳《一切经音义》(以下或简称《慧琳音义》)之例。如《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出土汉文佛教典籍》所载80TBI:304即被该书比定为慧琳《一切经音义》断片[14]308{2}。实际上,《慧琳音义》在许多地方转引了玄应书,且转引时大多只于卷首稍加说明。吐鲁番本《玄应音义》多为残片,通过残存的寥寥数行,很难分辨底卷到底是玄应书还是慧琳书。加之今比定底卷所资之《大正藏》不存《玄应音义》而只收慧琳书,在早期的一些比定工作中,有些底卷便被比定为《慧琳音义》。如刘安志《〈大谷文书集成〉佛教资料考辨》、刘安志《〈大谷文书集成〉古籍写本考辨》、陈国灿《吐鲁番文书总目(日本收藏卷)》将大谷文书3323比定为玄应《一切经音义》卷48,并附底卷对应《大正藏》之页码[9]273[10]46[20]163。然《玄应音义》仅25卷,不得有“卷48”之目,且《玄应音义》为《大正藏》所不收,则以上定名并是仍《慧琳音义》之名而失之。
在敦煌写本中,《敦煌经部文献合集》所收诸敦煌本佛经音义中未见《慧琳音义》。笔者在整理吐鲁番本《玄应音义》的过程中,也只见《玄应音义》被慧琳转录的内容出现,而未见慧琳书中自撰的内容出现在吐鲁番本底卷中。
释赞宁《宋高僧传》卷5《唐京师西明寺慧琳传》述慧琳书“起贞元四年迄元和五载,方得绝笔,贮其本于西明藏中”,又有“殆大中五年,有奏请入藏流行。近以海中高丽国,虽三韩夷族,偏尚释门,周显德中,遣使赍金入浙中求慧琳《经音义》,时无此本,故有阙如”[22]等语。丁福保《重刊正续一切经音义序》复据《宋高僧传》卷25《周会稽郡大善寺行瑫传》中瑫法师“慨其郭迻《音义》疏略,慧琳《音义》不传,遂述《大藏经音疏》五百许卷”[22]645等语断定“琳公音义,在吾国五代时已散佚矣”[23]。其中缘由,陈垣认为“大中中虽曾奏请入藏,然广明之后,长安迭经兵燹,经典自易散亡”[24]。严承钧赞同陈垣之观点[25],高田时雄亦同,且因慧琳书不曾刊刻,流传范围有限,故认为敦煌、吐鲁番也未传[16]7。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笔者将吐鲁番本底卷与今传世各本《玄应音义》对勘,并参考《慧琳音义》转录的相关内容,认为以上12件吐鲁番本底卷,都确为玄应《一切经音义》无疑。
此12件吐鲁番本玄应《一切经音义》之外,又有1件可为存疑,前人疑为《玄应音义》摘抄。即黄文弼《吐鲁番考古记》图版三图6所载残纸,黄文弼认为“疑此残纸,非影写玄应原本,乃后人节录其书,便于讲解《瑜伽师地论》者也”[12]24。细审底卷,则词条大字,小注双行,词条接抄不换行,行款特征与P.2901略同。P.2901经《敦煌经部文献合集》校录,逐条指明其出处,已还其本来面目,并拟题“《〈一切经音义〉摘抄》”。此卷与P.2901行款略同,则黄氏所说与《敦煌经部文献合集》持论暗合。惟黄氏所列数证,均出右侧残片“舌取食”至“此声■(明)”等数条中,右侧残片“驽。奴胡。虺蝡”、左侧残片诸字所出何处,黄氏语焉不详。黄氏又谓“玄应音释较详,所出字亦多,标题亦不尽同。例如写本‘■麧,玄应作‘无■”[13],此则底卷抄手或将所释词条“无■”节略作“■”,又将“■”之“又作”字“麧”与标目字“■”并列所致。底卷左侧残片词条“敦惇”二字是其比。
三 校勘价值
今将各吐鲁番本玄应《一切经音义》写卷中与今《高丽藏》本、《碛砂藏》本及慧琳《一切经音义》转录部分有异,且有可论说者摘列如下,以见吐鲁番本底卷之校勘价值(以下校记,《高丽藏》据韩国大藏经研究院网站所揭图版,简称《丽》;《碛砂藏》据民国“宋版藏经委员会”《宋碛砂藏经》影印本,简称《碛》;石山寺据日本汲古书院及国际佛教学大学院大学学术フロンティア实行委员会影印本;《慧琳音义》转录部分据《中华大藏经》影印《高丽藏》本,简称《琳》。底卷残存偏旁的字用“■”号表示,残字可据异本补出时,在残字标记后用圆括号注明):
(1)《■■(苍颉)萹(篇)》:斑,文貌■。(LM20_
1474_19A_01→LM20_1474_19A_03,第2行)
句末残字处存左侧“十”字形残画,石山寺本此处是“也”字,与底卷残形合。
句末“也”字石山寺同,《丽》无,《碛》无此经音义。
按:《高丽藏》本卷12《中本起经》下卷音义“斑驳”条下云:“《苍颉篇》:辬,文貌也。杂色为斑。”卷17《阿毗曇毗婆沙论》第55卷音义“斑驳”条下云:“《苍颉篇》:斑,文貌也。杂色为斑也。”“文貌”二字后并有“也”字(卷25《阿毗达磨顺正理论》第59卷音义“班驳(《碛砂藏》系作‘斑,注文同)”条下云:“《苍颉篇》:班,文章也。杂色为班也。”似误)。
孙星衍《仓颉篇》据“《一切经音义》”辑得“辬(孙氏自注:一作‘斑,非),文貌也。杂色为斑也”一条[26]。后任大椿《小学钩沈》、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黄奭《黄氏逸书考》、王国维《重辑苍颉篇》续有搜辑[27-30]。然诸家所据《玄应音义》底本无卷5《移识经》音义,底卷此条引文可为诸家辑本添一证。《高丽藏》本无句末“也”字,徐时仪《〈一切经音义〉三种校本合刊》据以录作“《苍颉篇》:斑文貌,杂色为斑也”[31],非。
(2)《说文》:口之须也。(LM20_1474_19A_01→LM20_1474_19A_03,第4行)
“须”下《丽》、石山寺并有“者”字,《碛》无此经音义。
按:《说文·须部》:“頿,口上须也。从须,此声。”徐铉注曰:“今俗别作髭,非是。”[32]“须”下无“者”字,与底卷同。《广韵·支韵》:“頿,《说文》云:‘口上须。俗作髭。”[33]《太平御览》卷374、《集韵·支韵》“頿”字下并引《说文》作“口上须也”[34-35]。俄敦1399V+俄敦2844BV《〈玉篇〉抄》“頿”字下有“口上之须也”[36][15]3804,3807一训,应即暗引《说文》。《高丽藏》本《玄应音义》卷19《佛本行集经》第20卷音义“頾髯”条下云:“《说文》:口上之须曰頾。”以上各条引文“须”下亦并无“者”字,与底卷同。则此条引文底卷与今传世各本“之”前当并脱“上”字,今传世各本“者”字或为补白所增{1}。
(3)简阅(LM20_1474_19A_01→LM20_1474_
19A_03,第12行)
词条标目“简阅”二字,出《未曾有经》音义上卷,今本昙景译《佛说未曾有因缘经》卷上有“王曰:‘甚善。即令拣锐强兵百万以送与之”句,应即词条“简阅”二字所出。《大正藏》于“拣锐”二字出校勘记,云:“拣锐,三(宋、元、明)、宫、圣作‘简阅。”[37]《中华大藏经》中《佛说未曾有因缘经》所据底本为《金藏》广胜寺本,相应处作“拣锐”二字[38],出校勘记云:“五页下五行‘拣锐,《资》、《碛》、《普》、《南》、《径》、《清》作‘简阅。”[38]12
按:《干禄字书》云:“简,拣:上简册,下拣择。相承并用上字。”[39]《集韵·产韵》:“柬,拣:《说文》:‘分别简之也。从束、八。八,分别也。或从手。通作‘简。”[35]108此处《佛说未曾有因缘经》经文当从《玄应音义》作“简阅”二字。《广雅·释言》:“简,阅也。”王念孙云:“桓六年《左传》云:大阅,简车马也。”[40]下字作“锐”义不可通。
(4)《■(小)尔雅》:撰、■(阅),具也。(LM20_1474_19A_01→LM20_1474_19A_03,第14行)
“具”字石山寺、《琳》同,《丽》作“是”,《碛》无此经音义。
按:《小尔雅·广诂》:“阅、捜、履、庀,具也。”[41]《玄应音义》卷10《摄大乘论》第1卷音义“披阅”条下云:“《小雅》:阅,具也。”卷24《阿毗达磨俱舍论》第23卷音义“披阅”条下云:“《小尔雅》云:阅,具也。”则《高丽藏》本作“是”,误。徐时仪《〈一切经音义〉三种校本合刊》据《高丽藏》本录作“《小尔雅》‘撰阅是也”[31],亦非。
(5)谓张翼也。(Ch2259+Ch71→Ch3122,第2行)
“谓”字《丽》、石山寺、《琳》同,《碛》无。
据《碛砂藏》本,此条引文作“《字林》:山瘵反。张翼也”。任大椿《字林考逸》据以辑为《字林》佚文。然任氏亦觉不妥,故有案语,云:“《说文》:‘铩,铍有铎也。与此异训。”[42]
按:《玄应音义》依例训释前有“谓”字为申述所引训诂书训解或解说佛经经文之语,非所引训诂书训释。此处《玄应音义》各本中惟《碛砂藏》系诸本,及据《碛砂藏》系中《永乐南藏》本为底本的诸“儒本”[24]74无“谓”字,他本皆有“谓”字,可证《碛砂藏》系各本并脱“谓”字。《中华大藏经》中《摩诃摩耶经》所附《资福藏》本音释“铩翮”云:“铩翮,上所戒反,下胡华反。铩翮,剪翼也。”[43]与“张翼”释义不同。至于“铩翮”二字,今本昙景译《摩诃摩耶经》卷下有“今此双树间,天龙八部众,惟闻啼哭音,不知何所说,譬鹦鹉乱鸣,不能解其语,充塞在于地,犹如折翮鸟,不能起飞趣”句,应即词条“铩翮”二字所出。《大正藏》于“折”字下出校勘记,云:“折,元、明、宫、圣作‘铩。”[44]《中华大藏经》中《摩诃摩耶经》所据底本为《金藏》广胜寺本,相应处作“折”字,出校勘记云:“七二二页上一三行第八字‘折,《碛》、《普》、《南》、《径》、《清》作‘铩。”[43]726《摩诃摩耶经》经本异文“折”字亦与玄应所释“张翼”释义不同。
(6) 《淮南子》云:飞鸟■(铩)翼。许叔重曰:铩羽而飞也。(Ch2259+Ch71→Ch3122,第3—4行)
按:“飞鸟铩翼”四字今本《淮南子》凡两见,《俶真训》:“飞鸟铩翼,走兽挤脚。”高诱注:“纣田猎禽荒,无休止时,故飞鸟折翼,走兽毁脚,无不被害也。”《览冥训》:“飞鸟铩翼,走兽废脚。”高诱注:“铩翼,纵翼也。废脚,跛蹇也。言桀无道,田猎烦数,鸟兽悉被创夷也。”[45]
《文选》卷4左太冲《蜀都赋》“鸟铩翮”,李善注:“《淮南子》曰:飞鸟铩羽,走兽废足。许慎曰:铩,残也。”《文选》卷21颜延年《五君咏》“鸾翮有时铩”、卷25谢宣远《于安城答灵运》“铩翮周数仞”、卷31江文通《杂体诗三十首》“铩翮由时至”,李善注并云:“《淮南子》曰:飞鸟铩羽。许慎曰:铩,残羽也。”《文选》卷54刘孝标《辩命论》“铩羽仪于高云”,李善注:“许慎《淮南子》注曰:铩羽,残羽也。”[46]与《玄应音义》引文皆不同,且李善引文各自有别。
陶方琦《淮南许注异同诂》曾论及《玄应音义》此条引文,但认为诸条引文中“当从《辩命论》、《五君咏》注引。”[47]何宁《淮南子集释》认为《文选》李善注诸引文中“唯《辩命论》注引作‘铩羽,残羽也,字不夺。盖高本作‘翼而许本作‘羽。”[48]“铩羽而飞”,蒋礼鸿《玄应〈一切经音义〉校录》云:“‘而当作‘不”[49],可备一说。
(7)又作■,同。(Ch2259+Ch71→Ch3122,第7行)
“同”前残字,Ch71存左侧“牙”字形构件,Ch71、Ch2259两残片缀合后,右侧“禹”字形构件依稀可辨。西胁常记《ドイツ将来のトルファン漢語文書》据《高丽藏》本拟补“■”字。
按:西胁氏所录是也。此残字相应处《丽》、《琳》作“■”,《碛》作“■”,石山寺作“■”。各本有异。P.2901亦有此条,此字作“■”[50],《敦煌经部文献合集》P.2901校记认为“注文‘■字《慧琳音义》引同,刻本讹作‘■”[15]4971,是。《说文·牙部》:“■,齿蠧也。从牙,禹声。龋,或从齿。”[32]45故宫博物院藏《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麌韵》:“龋,驱主反。齿病。亦■。”[51]
(8)《释名》:龋,朽也。(Ch2259+Ch71→Ch3122,第7—8行)
“龋,朽也”,《丽》、石山寺、《琳》同,《碛》“朽”前有“齿”字。P.2901此条引文从略。
按:“龋,朽也”,此《释名·释疾病》文。《四部丛刊》影印明嘉靖翻宋本作“龋,朽也,虫啮之齿缺朽也”[52],与《丽》、石山寺、《琳》引同。毕沅《释名疏证》云:“今本脱‘齿字,据《一切经音义》引增。”[53]遂改正文作“龋,齿朽也”。王先谦《释名疏证补》因之,但注意到 “《正义》引本书无二‘齿字”[54]。王氏所言《正义》引文见《史记·扁鹊仓公列传》“齐中大夫病龋齿”,《正义》曰:“《释名》云:龋,朽也。虫啮之,缺朽也。”[55]
可见,《释名》明翻宋本、《史记正义》引文并作“龋,朽也”,不误。底卷及《玄应音义》几个较古的本子,即《丽》、石山寺、《琳》,所引均与《释名》古本及《史记正义》引文合。毕沅所见《玄应音义》当是陈垣所谓“儒本”,儒本承《永乐南藏》本,《碛砂藏》系各本“朽”前均衍“齿”字,或涉上《说文》条引文而衍,故毕、王二氏有此误。徐时仪《〈一切经音义〉三种校本合刊》以《丽》为底本,然据《碛》补“齿”字,亦不妥[31]119,126。
(9)■■(从)■(Ch444,第1行)
首行存残字三。第1字仅存左侧两残画。第2字存“从”字左半,西胁常记《ドイツ将来のトルファン漢語文書》拟补“从”字,认为“首行‘从字,从残存字数来看,当属‘搔蛘条,然《高丽藏》本相应处未见。《慧琳音义》有‘字从虫从羊诸字”[5]50。
按:此行第3字存左上部“丶”形残画,西胁常记在录文上未能反映。如据西胁氏所说,则此字似为“羊”字左上部。首字存左侧残画,《碛砂藏》本此处作“虫”字,“虫”字左侧与底卷残形合。则此处当是“虫从羊”三字。《碛砂藏》系诸本“搔蛘”条中有“《礼记》‘寒不敢袭,蛘不敢搔是也。字从虫从羊”诸字,为《丽》所无,《琳》作“不搔是也字从虫从羊”,当是《碛砂藏》系诸字之讹,应以《碛砂藏》系诸字为正。
(10)《苍颉篇》:喷,吒也。(TⅢM131,即TⅡY60,第2—3行)
句末“也”字《丽》、《琳》同,《碛》无。
按:《文选》卷18马季长《长笛赋》“气喷勃以布覆兮”,李善注:“《苍颉篇》:喷,吒也。”[46]251孙星衍《仓颉篇》自言据“《文选》注、《一切经音义》”辑作“喷,叱也”[26]593,当非。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据玄应“《过去现在因果经》音义”辑作“喷,吒也。俯而喷,仰而鸣也”,后又出异文“《佛本行集经》音义引云‘喷,吒”[28]560,亦非。盖未总合《文选》注引文及不审玄应书体例所致。《慧琳音义》传于中土前,《黄氏佚书考》论之既确且详[29]670。王国维《重辑苍颉篇》又于“慧琳《鸯掘摩经》并《毗奈耶律》音义”搜得两条,然又出异文“《文选·长笛赋》注引作‘叱也,疑讹。”[30]3187王之所疑是,然胡刻本《文选》引文此处作“吒”不作“叱”,王氏所据《文选》或非善本。
(11)《尔雅》:■,息也。(TⅢM131,即TⅡY60,第6行)
“《尔雅》:■,息也”,此《尔雅·释诂》文。《尔雅·释诂下》:“■,息也。”[56]阮元《校勘记》出“■”字,云:“唐石经、单疏本、雪窗本同,《释文》作‘憩。”[56]2580《释文》出“憩”字,云:“憩,本或作愒,同。”[57]黄焯《经典释文汇校》云:“卢云:‘俗本自在左,舌在右,非。焯案:吴、瞿二本皆自在左,舌在右。唐人写本亦往往如此作。”[58]
按:《高丽藏》本此条引文《尔雅》经文作“■”字,词条标目字及下舍人注并作“憩”字,则经文是有意作“■”字。《玄应音义》卷1《法炬陀罗尼经》第3卷音义“停■”条、卷2《大般涅槃经》第29卷音义“憇■”条、卷15《五分律》第16卷音义“■止”条、卷22《瑜伽师地论》第40卷音义“止■”条、卷25《阿毗达磨顺正理论》第53卷音义“■无”条下并云:“《尔雅》:■,息也。”《玄应音义》诸条引文可为黄氏添一证。
(12)能祀,徐理反。《尔疋》:■(祀)(Ch1214→Ch652,第23行)
按:此“能祀”条惟底卷、《丽》、《琳》存,它本并无。值得注意的是与《高丽藏》关系密切的《金》、七寺亦无此条。
又《高丽藏》本此条“尔雅”二字作“尔疋”,与《丽》此卷他处不同。他处均同《赵城金藏》本,作“尒疋”二形。惟此处不同者,或《丽》、《金》所据之祖本《开宝藏》本无此条,《丽》勘校他本后始补此条。又七寺本亦无此条,可见七寺本与《赵城金藏》本的密切关系。
四 版本价值
以上择要概述了吐鲁番本玄应《一切经音义》的校勘价值,下面简单讨论一下它的版本价值。关于玄应《一切经音义》的版本系统,学界普遍有这样一种共识,即玄应《一切经音义》可以分为以《高丽藏》本和《碛砂藏》本为代表的两个系统[59-60][24]80[17]48[18]62。其中,两个系统的一个重要差别是《碛砂藏》系各本卷5中,包括《移识经》、《未曾有经》及《不思议功德经》等三种经音义在内的21种经音义均不存,前辈学者于此多有研究[61][2]5[17]45-50[18]227-243[31]133-134。
(1)与《高丽藏》系相关的吐鲁番本写卷
吐鲁番本旅顺博物馆藏LM20_1474_19A_
01→LM20_1474_19A_03是卷5《移识经》、《未曾有经》及《不思议功德经》音义,可见吐鲁番本LM20_1474_19A_01→LM20_1474_19A_03与《高丽藏》本一系的密切关系。又TⅢM131(TⅡY60)与《高丽藏》本字形酷似,《高丽藏》本误处底卷之误亦同,而未有《碛砂藏》本一系中诸多删灭句末虚词之处,可见TⅢM131(TⅡY60)亦与《高丽藏》本一系关系甚密。又大谷文书4193虽仅存2行12字,然此12字中《高丽藏》系与《碛砂藏》系异处有二,分别为首行“处谓■(处)”及次行“本”字,底卷全同《高丽藏》系,则大谷文书4193亦与《高丽藏》系所出同源。
(2)与《碛砂藏》系相关的吐鲁番本写卷
虽然吐鲁番本《玄应音义》多可归入《高丽藏》本一系,然其间亦可见与《碛砂藏》一系关系密切者。如Ch444中“冈(罔)然”条惟《碛砂藏》本、《永乐南藏》本、《永乐北藏》本、《宛委别藏》本、《丛书集成初编》影印《海山仙馆丛书》本、《慧琳音义》存,《高丽藏》本、金刚寺本、七寺本则无,“字从虫从羊”诸字亦《碛砂藏》系与《慧琳音义》存,可见Ch444与《碛砂藏》系的密切关系{1}。
(3)与慧琳《一切经音义》转录部分相关的吐鲁番本写卷
《高丽藏》系及《碛砂藏》系之外,慧琳《一切经音义》转录玄应《一切经音义》的部分,亦可以作为玄应《一切经音义》版本系统的一个支流看待。前辈学者分别从慧琳及玄应书两个不同的角度进行过论述[62-63][2]7-12[17]61-74[18]224-248。最近,又出现了将慧琳本与敦煌本作为同一个系统来看待的观点,是一种值得注意的新动向[64-65]。吐鲁番本德藏Ch1214→Ch652中“能祀”条惟《高丽藏》本、慧琳《一切经音义》存,《碛砂藏》本、《永乐南藏》本、《永乐北藏》本、《宛委别藏》本、《丛书集成初编》影印《海山仙馆丛书》本、日本七寺古抄本并无;“飒然”条中无“急貌也”三字,与慧琳《一切经音义》同,而此三字玄应《一切经音义》各本并存。然Ch1214→Ch652中“倶胝”条无慧琳《一切经音义》中“梵语”二字、“吠舍”条无慧琳《一切经音义》中“梵言”二字、“戍陀罗”条无慧琳《一切经音义》中“梵语也”三字、“伊师迦”条无慧琳《一切经音义》中“梵语”二字,与今玄应《一切经音义》各本同。可见,吐鲁番本德藏Ch1214→Ch652又是介于《高丽藏》本和慧琳《一切经音义》之间的一个本子。
(4)王重民旧照片断片群的版本情况
在吐鲁番诸本《玄应音义》中,以王重民旧照片断片群的版本情况最为复杂,似不能简单归入上述《高丽藏》本、《碛砂藏》本及《慧琳音义》转录部分3种版本系统中。然而,我们仍然可以从前人的研究中找到有益的线索。上世纪80年代初,日本学者上田正在《〈玄应音义〉诸本论考》一文中将其所见的9种《玄应音义》归而为四:一为大治本、平安写本、广岛大学本、天理本、敦煌本,二为《丽藏》本,三为《碛砂藏》本、《丛书集成》本,四为慧琳所据本[2]3-12。这种观点是对当时所见《玄应音义》版本系统的一个总结性论断。之后刊布的一些《玄应音义》写本或刻本大都可以归入上田氏的分类中。如1993年《中华大藏经》中收录影印的《金藏》广胜寺本可以归入《高丽藏》本一系,2006年日本国际佛教学大学院大学学术フロンティア实行委员会影印出版的日本数种《玄应音义》古抄本中,大致上金刚寺、西方寺本与《碛砂藏》本相近,而七寺本与《高丽藏》本相近[66]。
上田氏《玄应音义》版本系统的最大特点,即将敦煌本与日本数种古抄本别为一类,与上述《高丽藏》本、《碛砂藏》本及《慧琳音义》转录部分3种版本系统相区别。在上田氏的版本系统中,还进一步探讨了当时日本所见数种古抄本之间的版本关系,注意到石山寺旧抄本的流散状况[2]25。后张娜丽指出2006年日本影印出版的京都大学藏本亦为原石山寺的旧抄,并且注意到了吐鲁番本王重民旧照片及Ch/U6788+Ch/U7447与石山寺本、圣语藏本的相似性[67]。徐时仪《玄应〈一切经音义〉写卷考》注意到“石山寺本和山田孝雄汇编本与《丽藏》本也不尽相同,《丽藏》本各本可能源于同一写本的几种传抄本,可在《丽藏》本这一系统中再作比勘,分出支系”[68]。将自己的两系统之说稍加扩大,并逐渐与上田氏的观点趋同。肖燕在整理不同版本《玄应音义》引《释名》后,同样注意到了山田孝雄汇编本与《高丽藏》系、《碛砂藏》系及《慧琳音义》转录部分的诸多不同,并且认为“也许说明它是区别于其他版本的一个独立系统”[69]。
以上各家所注意到的石山寺本,即与王重民旧照片断片群有着紧密的联系。笔者将王重民旧照片断片群首次完全缀合后,又可以于俄敦12409R-D中见到《玄应音义》诸本中惟石山寺本仅存的卷6《妙法莲华经》第3卷音义“溪谷”条中《尔雅》李巡注“水出于川曰溪”等字[70]。可见,上述诸人之论说颇为精当。
特别要强调的是,《玄应音义》作为佛书音义,其版本系统的确定亦要放在写本及刊本大藏经的整体背景下加以考察。方广锠《佛教大藏经史(八~十世纪)》提出“《开宝》为中原系统,《契丹》为北方系统,《崇宁》、《毗卢》等为南方系统”[71]。日本学者竺沙雅章曾将汉文大藏经分而为三:一为《开宝藏》系,《高丽藏》及赵城《金藏》属之,二为《契丹藏》系,敦煌本、日本奈良平安朝古写经、房山石经属之,三为南方系,福州版《崇宁藏》、《毗卢藏》、湖州版、《碛砂藏》、《普宁藏》、《洪武南藏》、《永乐南藏》、《永乐北藏》、《嘉兴藏》等属之[72]。与上田正关于《玄应音义》版本系统的论断十分接近。按照这种分类,吐鲁番本王重民旧照片断片群与日本圣语藏本、石山寺本是否可以作为独立于《高丽藏》本、《碛砂藏》本和《慧琳音义》转录部分之外的一个新系统,还需要进一步加以考察。
(5)吐鲁番本底卷在恢复原书写本时期面貌方面的价值
最后,吐鲁番诸本《玄应音义》的版本和校勘价值还体现在它们能够同《玄应音义》的早期传本一起,还原玄应《一切经音义》写本时期的原貌,以便于后人研习佛典和搜辑佚书。
上文已经谈到,比勘《玄应音义》卷5中21种经音义存佚状况,是辨别《高丽藏》本和《碛砂藏》本系统的一个重要特征,而除此之外,分辨两种《玄应音义》主要版本系统的另一显著特点,即为两者行款的差异。《碛砂藏》本词条大字单行,注文小字双行,词条换行,则提行顶格;注文换行,则低两格。这种行款,与《高丽藏》本词条与注文字体同大,并单行书写的行款迥异。《玄应音义》的《碛砂藏》本、《永乐南藏》本与《高丽藏》本、《赵城金藏》本行款差异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注文单行抑或双行书写。
两种系统行款的差异,应当是始于南方系之首的《崇宁藏》的,《崇宁藏》在形式上为了追求双行小注格式上的整齐美观,在内容上就用补白或删灭句末虚词的方法。张铉《佛经音义三种引子部书考》提到“张涌泉先生面告笔者,此类‘是也、‘者也等赘字应为抄手补白之用,如双行注的后一行字数过少,往往加这些字补充空白,以显整齐”[73]。《敦煌经部文献合集》诸敦煌本《玄应音义》校记亦屡见“‘之盖为补白所加”、“盖为双行注文对齐而删”、“宋《碛砂藏》本‘耳后有‘之也二字,当亦为补白添加的虚词,当删”等语[15]4897,4899,4909。后张涌泉曾专门撰文探讨古书双行注文抄刻齐整化一事,并多引《玄应音义》中事例为证[74]。
清末杨守敬自日本得湖州版《资福藏》本玄应《一切经音义》,见《日本访书志》“《一切经音义》二十五卷宋椠本”条下,杨氏与森立之曾论及此本注文小字双行一事,自言“厥后悟得钞书者欲注文两行整齐,不及细核字数排匀,故随意以虚字填入”[75]。
杨守敬所见《资福藏》本,“为摺叠装,每叶十二行,行十七字”,“所释经文大字顶格,音义俱双行”[75]252,与今所见《碛砂藏》本、《永乐南藏》本略同。
又王国维所见福州版《毗卢藏》本,自言“以上虞罗氏所藏宋《福州藏》本校宋本。此卷注皆大字,他卷则否。又注文多删节,盖改小注为大字时所为。他卷注皆小字,亦不复删节,即此可证”[17]。王氏同样注意到了注文行款调整对文本内容的影响。
吐鲁番本作为《玄应音义》一书的较早版本,与其他同时或晚出的版本对勘,则《碛砂藏》一系因行款调整所致讹误自现,今举一例。王重民旧照片断片群中俄敦10149R第3行有“人心也”一语,盖出自卷6《妙法莲华经》第2卷音义“适其”条“《广雅》:适,善也。谓事物善好称人心也”。《丽》、《金》、金刚寺、七寺、石山寺、俄弗367、《琳》同,《毗》(据王国维校本)、《碛》、《南》、《宛》于“心”下添一“之”字,作“谓事物善好称人心之也”,“之”字当是为求双行小注整齐补白所加。《敦煌经部文献合集》云:“末句‘之字《丛书集成初编》本作‘志;《慧琳音义》无此字,与本卷合,义长。”《敦煌经部文献合集》俄弗367校记云:“注文末句‘心后《碛砂藏》本有一‘之字,《丛书集成初编》作‘志,疑衍,当据本卷刪,俄敦10149《玄应音义》残卷及《慧琳音义》同条下皆无此字,亦其证。”[15]4909,4886然时有俗人不明于此:《北》以《南》为底本,将《南》“谓事物善好称人心之也”校乙作“谓事物善好称人之心也”,误。《丛》与《宛》同源于《南》,然将“谓事物善好称人心之也”臆改作“谓事物善好称人心志也”,以为“之”为“志”字之讹,更谬。
附记: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导师许建平教授的极大帮助,仅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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