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森寒
(上期回放:打败了黑蛇、长尾怪物和黑袍客的袭击后,张三疯把车开到了榕树下,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丽丽、徐大凤和雪球。可是,更大的意外,却发生在徐大凤回家后——它悄悄伏在老爸身边,张开嘴向老爸的脖颈咬去……)
“徐大凤!”我厉声惊呼。
徐大凤显然被我的吼声震惊了,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穿透黑暗,冷冷地看着我,仿佛在说:“别以为我怕你!”
“别以为我怕你!” 我压着嗓子喝问,“你在干嘛?还不滚下来!”心里却有点害怕,如果我再晚点过来,它会怎么样?会不会真的就一口咬下去?
徐大凤大概看出我的厉害,一声不吭地跳下床。我爸妈真是宽心的人,自始至终都在呼呼大睡,呼噜声比我的惊叫声都嘹亮。我把徐大凤轰出了二老卧室,随手将卧室门关上。
再一回头,小猫不见了!
我自我安慰,大门紧锁,它逃不掉的,但随后发现,阳台的门开着!
徐大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阳台栏杆上,继续冷冷地看着我,仿佛在挑战说:“再向前走一步,我就要往下跳了!”
“徐大凤,你越来越过分了!”我试图让它冷静下来,毕竟我家在11楼,足够摔死三只猫,“你不要乱来!乖乖地下来,我可以不计前嫌……”
徐大凤跳下了11层楼!
“啊……”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惊叫,冲到了阳台上。向下看去,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小球正急速下坠!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转身跑到大门前,拉开门冲下楼去。
平时下楼我们都坐电梯,但这时,我已顾不得等鬼知道停在哪层楼的电梯,直接往下跑。跑了一层楼以后才发现,大概还是坐电梯更快点。
电梯上方的楼层指示灯停在第13楼,我摁了下楼键,尽量耐心地等。
等了两分钟才发现,大概还是跑下楼更快点。
为什么电梯迟迟不来!
我突然想起晃晃以前说的鬼话:半夜的电梯很慢,是因为在闹鬼——淘气鬼们乱摁电梯按钮,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关门地捣乱。
如果我相信晃晃的谎言,简直是对自己智商的嘲笑!
但,为什么电梯下得这么慢呢?
我抬头再看一眼指示灯,电梯不是下得慢,是根本没有下来,仍停留在13楼!
我想象着几个像我们一样淘气的小鬼在十三楼玩耍,不同的电梯按钮被不同的鬼爪子摁来摁去,电梯不知该关门还是开门,该上楼还是下楼。但我已拿定主意,坚决不和这些淘气鬼见面!我的小心脏开始打鼓,一步步向楼梯口退去。
就在这时,电梯开始下降了,13楼、12楼……
我松了口气,又站回到电梯前。
11楼、10楼……
“叮!”电梯到达的铃声响在昏暗沉寂的大楼里。没有人碰,电梯门自己缓缓打开了,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开门!一双鬼手!
我惊得几乎要叫出声,但立刻想起,电梯门当然是自动打开的!
电梯间里空空荡荡,惨白暗淡的灯照在墙壁和地面上,一根鬼毛都没有。我小心翼翼地走进电梯,然后飞快地摁了关门键。随后,我想起还忘了摁1楼键,伸出手,手指却僵在了空中!
1楼键边上的灯已经亮了!在我摁键之前,1楼键已经被摁过了!
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真的没有摁过1楼键!
后背上的小汗毛争先恐后地竖了起来,我的身体开始微微打抖,鬼就在我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人影……鬼影!
淘气鬼一定在身后!我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身后浓浓的鬼气。
但是我不敢回头看。
这电梯怎么下得这么慢!
“叮!”电梯终于到了1楼。刚迈出电梯,没走两步,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搭上了我的肩头。
“啊……”我的尖叫还没来得及划破夜空,就被另一只白森森的鬼爪捂住了。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黑色的袍袖垂在恶鬼的白骨爪边,立刻想起了在师太家见到的那位黑袍客,难道是它?
“放开我!”我剧烈地扭动着,试图摆脱鬼手。
“只要你不叫,不打搅同楼居民的休息,我就放了你。”那恶鬼一本正经地说。
听上去很耳熟,我扒开了那双手,扭头看去,张三疯!
“怎么是你?吓死我了!”我捶了他一拳,然后想起来,张三疯的确和我住一个楼!“你今天怎么穿黑睡袍了?你的白睡袍呢?”
“我不能有两件睡袍换洗吗?”张三疯显然觉得我的问题很二,“别罗嗦了,救丽丽要紧!丽丽跳楼了!”
“我家徐大凤也跳楼了!”
没有死猫。没有死鹅。
徐大凤和丽丽,跳下楼后,仿佛融化在空气里。
“血!”张三疯突然蹲下身,昏暗的路灯光照在地面上的一摊黑红血迹。我抬起头,正对着我家阳台。
徐大凤!我肚子里一阵翻搅,差点要呕吐。张三疯起身向前飞跑了几步,又惊叫一声。
正对他家阳台的地面上,是两根白色的羽毛。
张三疯捡起那两根羽毛,贴在脸上,哭了起来。
我安慰他说:“你知道鹅是会飞的吧?”
张三疯瞪了我一眼:“我精神不稳定,智商还凑合,家鹅是不会飞的!”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在咆哮了,全不在意打搅全小区居民的休息。
“好了好了,别大呼小叫了行吗?如果它们真摔死了,怎么会没有尸体?会不会它们只是摔伤了,跑到别处去了?”我开始四下寻找。
忽然,我眼前一亮……不远处的地面上又出现了一小片新鲜的暗红血迹。“瞧!大凤跳下来后并没有死,而是受伤了,至少走到这里了!”
在血迹的不远处,又发现了一根白色羽毛。
丽丽看来也没有摔死。
我们开始顺着血迹和羽毛追寻那一猫一鹅的踪迹。张三疯告诉我,和徐大凤相似,丽丽回到家后,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另一条鹅,我纠正他。
丽丽不再对他温情友善,而是不耐烦地在屋子里转悠。他半夜醒来,发现丽丽站在母亲的床头,张开了尖尖长长的嘴……他把丽丽骂了一顿,丽丽就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和大凤的情况一模一样!”我惊呼。
血迹和羽毛不断出现,我们也逐渐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熟悉的路上——通往学校!
“大榕树!”我用只睡了半夜的迷糊大脑分析着,“它们是在大榕树下丢的,又是在大榕树下被找到的,肯定是又回到大榕树下去了!它们走失的那几天是去了哪里?是谁把它们关在了那个笼子里?那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今晚正好找他算账。”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学校的后墙边。果然,在墙脚又发现了血迹和羽毛。
张三疯忽然问:“你说,一只猫的身体里总共有多少血?”
这是什么破问题!但我随即知道了答案:“是啊,你说,一只鹅身上有多少根粗大的羽毛?”
如果我们一路上发现的羽毛都是丽丽的,此刻的丽丽一定已经成为一只没毛秃鹅!如果一路上的血迹都是小猫的,徐大凤也早已成为一具木乃伊干猫尸!
爬过墙头,我们走向大榕树。
深深的黑夜,我们没有手电。
“看,这是什么!”道长的夜视力看来不错,指着地上一摊血迹。我弯腰看去,“啊”的尖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血迹中,是一小堆鲜血淋漓的骨头和没有完全撕扯完的皮肉!
“大凤!”我想象着摔得半死不活的徐大凤被一条怪兽拖到榕树下就餐,几乎要哭出声来。
“不要叫!”张三疯又要来捂我的嘴,“这个倒霉的小动物看上去体型要比你的猫咪小一点,不要太早下悲惨的结论,保持乐观!”他忽然猛转身,紧张地四下看看,浑身一阵抖动。
“有没有感觉,身后有人?”
我回头看看,只有一片黑暗,“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明知我们没带手电。”
这时,沙沙沙的声音又响起来。不光响在身后,而且萦绕在头顶,离我的头脸越来越近,阵阵阴风随着沙沙声在我面前拂过。终于,我惨叫起来,脸上一阵剧痛,似乎有把利刃在黑暗中盲目地划上我的脸。
“蝙蝠!”张三疯也惨叫一声。
他这么一叫,我才明白过来,真有可能是蝙蝠。“快逃!”我叫道,“站在这儿喂这些飞天老鼠吗?”
“我觉得……”张三疯看上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背后,好像有人?”
“啊?”我猛转身,面对黑暗,“你骗人,根本没有!不和你罗嗦了,我闪!”我正准备逃开这个蝙蝠大阵,脖子突然被紧紧掐住!
一双手越箍越紧,旗帜鲜明地要将我的气管掐断,我已经无法呼吸!
“金刚!”耳中传来晃晃的惊叫,“开个玩笑就可以了,怎么往死里掐?”
那双手终于松动,我立刻挣脱,回头踹了金刚一脚:“你要不要命了?”
金刚像是中了什么邪,木立在黑暗中,比往日显得更白痴些,无辜地问:“怎么回事?我真的要掐死你吗?”
我懒得再理他,问晃晃:“你们怎么也来了?”
张三疯说:“当然是他的小狗狗也跳楼了!”
我指着金刚:“这个杀人犯又没有宠物跳楼,他凭什么来凑热闹?”
“昨晚把雪球带回家后,因为晚了,金刚征得他老爸老妈的同意,就睡我家了。我半夜醒过来,发现雪球……”晃晃的声音开始颤抖,“正在咬金刚!”
晃晃指着金刚的脖子:“脖子出血了!奇怪的是,伤口立刻愈合了。然后,雪球跳楼,我们追着它的血迹追到这里……”
张三疯插话说:“我突然想到……蝙蝠,蝙蝠住哪里?”
“蝙蝠可以住树上啊,这大榕树的叶子够茂盛。”
我摇头说:“这树我们爬过无数次了,从没见过一只蝙蝠。”
“除了大树,蝙蝠最喜欢的还是住在空屋或者洞穴里,这说明附近有类似的栖息场所。”张三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蝙蝠专业人士。
“我算是知道了,这大榕树是百变动物园,可以是蛇穴,可以是鳄鱼池,也可以是蝙蝠洞!”我得出结论。
“还有狗窝猫窝。”晃晃补充道,“雪球和徐大凤都是在这附近丢的,又是在这附近被发现的。”
我看着蝙蝠们飞入大榕树的枝杈间,消失在黑暗里,终于决定要做些什么:“不如上去看看,究竟有没有蝙蝠洞!小猫小狗小鹅跳楼后,会不会又回到这里!”
我纵身扒上了大榕树的树干。
这些年,我们的确爬过无数次大榕树,也的确从来没有发现过大榕树有任何神秘之处。今晚,跟着蝙蝠们向上爬了几米后,终于发现了它的秘密。
蝙蝠们突然消失了,消失在主干分叉处,像是从一道无形的暗门里飞了进去,再没有出来。
“就是这儿!”我指着膝盖下的树干。
随后上来的是金刚,他用力在那分叉处拍了一下,没有任何变化。
之后爬上来的晃晃小心用脚踩了踩,也没有变化。他叹口气:“我们毕竟不是蝙蝠和毒蛇,没资格进鬼头鬼脑动物们的洞。”
张三疯刚爬上来,听晃晃一点不幽默的话,他笑了起来。
狞笑!
我的耳朵里充斥了狞笑!我的头又开始剧痛!
“笑什么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抓狂,猛地站起身,完全没在意自己在树杈上,“有什么了不起,谁要进那破洞!”一只脚狠狠向分叉处跺去。
没想到,我的脚忽然跺空,人顿时失去平衡,坠入一个深深的黑洞。
(惊险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