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或有关人生的感叹(六章)

2014-02-10 09:45:38四川
散文诗世界 2014年8期
关键词:臂膀尘土花草

四川 郭 毅

深沉的思索

解剖,或有关人生的感叹(六章)

四川 郭 毅

头 发

叶片在落,在秋风逼近的空中,缤纷成诧异的风景。

有人在伫足观望,有人在欷歔感叹。而凋零的路上,凸现出许多秘密的宝藏。

天际,彤红闪烁,从所有辰星落进了寂寞。

我等的那枚,映在明媚的镜中,已染上冬天的雪花。

谁会执手根除?谁会浸染春天?又有多少染膏能够画出?

斜阳透视处,菊的淡雅,桂的郁香,弥漫在湖的深处。

叶片在落,在虚掩的骨骼里,划出鹰的回望、鸟的痛哭。

一个人,用他的双手想把这个秋天拔出。他的惆怅和痛苦在风中颤抖。

那里别无长物,只有无言的风声大把地扫过。

没有树林,没有花草。嶙峋的山谷,有肉眼看不到的沟壑。

水声丁冬,在宽阔的广漠,趋于沙的干渴、砾的刃锋、土的深度。

一切那么平淡,在悄无声息的荒丘,把过往的虫声和鹰唳剔除。

叶片在落,像云的影子,从天空落下。

春天已经遥远,它们的手势挽不住任何的惊愕。

天依然是天,地依旧是地。炊烟四起的村落,飘荡着恒久的歌。

不要悲伤!不要惋叹!天窗上,一轮夕阳也在徐徐降落。

四野开阔,在这个沉重的地球。

我们都在落。不是一蓬春天的花草,就是一轮喷薄而起的日出。

额 头

临风而立。谁把秋风拂向这干净、宽敞的湖面,吹起细微的浪波。

摆渡时间的船帆,来不及停靠,就被惊涛骇浪淹没了。

那个光洁的,是晨曦中的红,如一卷诗书,在吟咏、唱和。

而我的这面,响动着雷声,在斜阳的灵宵挂满云帆,直奔天的尽头。

那个同行的女子,在镜前补妆。左旋,右旋,搅动草木的香,溢满整个空间。

我惊愕她涂抹的那一串,如湖面的早晨风平浪静;感觉那细纹如神化去的沟壑,闪耀着圣洁、奇妙。

临风而立。谁又能伸出援手,荡平四起的秋风?

一切那么平静。静如狂澜之前的鱼,在纵深的烦躁与踌躇。

月夜爬满窗棂,谁在与我细说?用金蔻面膜去修复我的伤痛,用时间的良药,抚慰一路艰辛的山河。

临危不惧。我只能用沉默,在时间里坐守。

每一节山河,都流淌着热爱、灿烂,和无言的歌,给我们适宜的温度。为凸显你,腾出更多的高山和峡谷。

我在这里静候,诵念有关岁月的叩问,如此小心,把握好合适的风度。

临风而立。谁又跟步前来,与这山河一同成熟。

众多攒动的光影,慢的,快的,朝着一个方向,汇聚成浩瀚的海洋。

海洋里,有的是滔天巨浪,有的是反复无常。我愿于时间的风口浪尖,于处变不惊中,泅渡到远方。

那个同行的女子,在镜前补妆。她说:时间会慢一点,以白蛇为丝涤,以骷髅为吊坠,佑护去远方。

我抿笑不语。任秋风在这里摇晃。

那边,远行者还乡的脚步声去了。

这边,新垦的河山,在这干净、宽敞的湖面,被秋风包围着,起早就能看见。

眼 睛

黑白分明,我喜欢这样的观望,一开始就来到人间。

那个生我的人,骨血清净,喂养善心和灵魂。

起初的单纯渐渐张开,像早晨的花草沾着露水,在光的大门里干净地挺身。

一切那么美好,歌声绕着舞姿跳跃,于一截碧波里泅渡向一弯沙的河岸。

谁在泊船?把桨声搅起,散尽一地月光。

我不知明天的太阳是否会照常晒醒夜里的梦乡?我的所见仅是足迹踏进的仰望和俯视。

黑白分明,是青涩岁月推翻的一座城池,卷起的漫天星辰。

前方闪耀的刀子,割碎的尘土、叶片,张开一网迷蒙和混沌。

那个睁着眼睛的瞎子,拄一根棍子探路,他探不到那头的远。

我依然黑白,却被时间的钉子锲进半生,一些明亮的也模糊起来。

没有任何可以目视的响声,就这么静静地开启和关闭。

一天一天,更多的混沌蒙上了雾和蒸汽。

黑白分明,与善心和魂魄熔铸一生,也有不停的波浪被风吹响。

我却被优良的血糖甜蜜神经,在麻痹中一错再错。

我已看不清这世上少数人的脸,他们在阴谋,在说笑,在掘取……那份难得的资源。

其实我多么需要世界干净的呈现,即使是秋天,也是悲壮的灿烂。

可是我总是探测不到那深处的鱼,浮游在黑暗里的肮脏和腐败。

我多想滴几滴药水,散去瞳面的雾霾与杂质,透视纵切面上那些弯曲的深浅。

嘴 唇

与厚薄无关。

要么口若悬河,要么闭口不谈。关于所见所知所感,命定的倾吐与性情有关。

艳如桃花,是因为纵深土壤里坚持的水,把光芒盛开。

白似素丝,是那切割经脉的刀锋飘起经年的风雪,将气场打翻。

我庆幸,我这半生的景色,依然健康、优良。尽管有些痼疾,尚可把根延续下去。

空气的进出还算自由,牙齿在冷风中颤抖。一些香甜的水果也感到酸涩。

与厚薄无关。

那个等我的人,海誓山盟,已疲惫得不善言谈。

她静立的位置,有阳光拂过草木的风面,有鸟鸣啼落了秋天。

帆影里的浪涛,掀动两岸的脉迹。她在那里一如尘烟,被鹰的翅膀驮远。

我静静地望着,没有更红的叶片能随波逐流,泊回更远的乡土。

我听到,风声水长,大地永载。那个等我的人始终没有一声呼喊或一句飘去的哀叹。

与厚薄无关。

我坚信心灵的镜面,表达的晶莹和辉煌,比花草鲜艳,比黑暗亮堂。

我要顺着上升的光芒溯回更多的时间,将故事和传说颂唱。

这美好的人间,有翅膀闪亮的高冈,也有鸟群走失的天空。

我要等那个等我的人,把她没有说完的继续说完。

就这么絮叨,被孤独缓慢地吹散。不在人间,就在天堂,总会有我安坐细说的地方。

臂 膀

许多力量聚合起来的骨骼,有着天空的壮丽、大地的宽厚。

剥去背景里的山脉和雨雪,它肌腱鼓凸,一路搏击,被身后弥漫的尘土抬高。

也有柔弱的体温靠在骨骼,聆听纵深处腾飞的水系。攀升向上的声音和色彩,在鸟翅划破的穹隆趋于更多的亮堂。

不是诗书可以尽述的意境,这力量的深刻比画笔要锋利,它潜藏在巨大的信念里,于狂澜而力挽,预言神话和传说。

我见过举臂擎天。在旷无生灵的灵界,亘古奇遇的花草也会拨开雾霾,啖饮朝露,把头颅伸向阳光。

我听过大山深处的水纵横于它的切面,割开隆起的肌腱;那血,是赤岩的经脉,贯穿而出的井喷,更是岑寂之后一曲民间的歌谣。

谁能不弯不曲,在这个飘满尘土的俗世,亭亭玉立,不沾任何的污秽,不趋任何的颜色,这么临风而走。

一只鹰的眼睛远远高于天空。它停歇在臂膀,测试蓝天的深浅。且作依次的笔录,请记忆的诸神莅临。

没有更多的奢望。从今天起,我将走向更远的地方,我把臂膀耸起,让鹰的眼光洞穿更多的云雨,去迎接光芒。

涌动的,是不比大海的浪涛逊色的臂膀。他们在大地上构筑而起的壁墙,比任何尖锐的力量都要坚韧、厚实。

夜里停靠的船帆,在臂膀肌腱隆起的港湾静静地打鼾。那微笑,是搏击后的彩云和鲜花;那梦语,是淋漓背面的掌声和献辞。

依次隆起是山脉状的臂膀,在挥舞,在跳跃。我看见,一些干净的灵魂挣脱俗世的镣铐,在鹰站立的臂膀之上,向着蓝天的阳光。

我在那里,借一把锋刃,削去背后的尘土、雨雪,循着马的路径,一路挥臂砍刀,向着西天慢慢走去。

胸 膛

一尺见方,足可装进整个天空。

那些走过的云,停在夕阳的背后。有鸟翅滴落的雨,在时间里飘荡。

岁月渐进的步声踏在坚硬的肌腱上,如船泊在柔软的水面。

一切没有知觉,包括那些曾经的尘烟,暗藏利刃,一刀刀磨去记忆的轮廓。激情的路上,有彷徨的身影在月色中张望。

风依然在吹,吹起俗世的纸屑和尘土,吹起意念里趋于贫苦的枝叶,恒定于时间的街巷。

层层行走的人,争吵着,推搡着,耳语着……似乎要将这一尺见方的天空塞满。

任何贪婪的河谷,被直冲而下的沙砾泥土侵袭。更多的梗阻必须药物才能贯通。

在河之舟,有桨的起跃溅起黄铜的光芒。我听到那胸脯,下坠的奶袋里,晃荡着馨香和亲切。

谁能抵挡这声声震荡?

谁在新的河岸泪波闪光,如此情长?

通往远路的草长,筑满鹰的巢穴。我听到雏鹰在那里学鸣,在那里把翅膀闪得老高。

鸦雀和黄鹂,在鹧鸪婉转的去声里一跃就进了山林。它们在溪水边亮开嗓子,把民歌的节奏送往云霄。

虫豸潜伏的丛林,被雷电远远地抛在云彩里。那驮动的光泽,水晶似的嵌进血肉里,像艺术的图案铺展。

我曾在这里吮吸,享受着人间的温暖。我也曾在这里哭泣,寻找着难得的依靠。我还曾在这里呐喊,驱开密布的阴云。

这一尺见方的国度,有辽阔的疆域,停靠着城市、村庄、山脉、河流、平原、草地……那深长的爱,在金黄的皮鼓声里,随飞扬的棒槌在走。

我看到整个天空,升起的太阳和星辰。

也看到风雨,被洁白的雪花驮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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