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物

刘格

一

我的沉默与生俱来，注定无法咿咿呀呀地歌唱，直到你将我立于纸上。

从此，我安静得如此响亮。

毫无疑问，我已失去水分，甘甜的汁液被时间吞噬，全身干涸。我无所畏惧。因为，我将永生在你的画笔下，鲜活在你的欲望里。

二

我长成了一个词：怒放。我将毕生保留这种状态，永不凋零。那些蝇营琐碎、唯利是图，只能匍匐于我的身下。我为此饱受诟病，但我充耳不闻。即便如此，我还要以自己强烈的存在提醒你们：不许模仿，只能超越。

三

那夜，那双纤手爱抚我的皮肤，并涂满暗记。从此，我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裂缝，在我身上丝丝缕缕地绽放。拿开我身体里的花朵，让我躺下或倾斜。我需要一种坚守的姿态，一件静态的外衣。缝隙盛开的诱惑，我将留守到奇迹发生。

四

你展示了我生命的另一种可能，因而，在冬天，我仍不合时宜地葱郁，抗拒着宿命的安排。可是，对尘世的爱恋日夜滋长，无法抑制。我只能拼命地将热爱拆分成点点滴滴，柔媚着，缱绻着，日渐浑浊的眼神还会为凌乱和任性而欣喜若狂吗？即使所有的愿望终要老去。

五

是贪婪驱使荣耀加身，那些荣耀如同镀金的镜框，也会褪色。

我不过是你的代言人，谨慎地进入别人给予的空间，并防范着假意的玫瑰和明晃晃的荆棘。那些玫瑰，开在永远够不着的地方，像一些云端的旗帜，或隐或现。而荆棘，就在手中。

从被塑造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已经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