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因缘》的接受研究

2013-04-12 22:31:47计红芳
关键词:因缘张恨水视野

计红芳

(常熟理工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常熟215500)

《啼笑因缘》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杰出的通俗文学大师张恨水的经典代表作之一,研究者们已经从艺术手法、女性形象、天桥民俗、道德叙事、武侠情结安排、现代意识转换、小说的趣味性等很多方面进行了分析。

自《啼笑因缘》出版后至今,前后大概有三次热潮,分别是20 世纪二三十年代、20 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及21 世纪初。小说在20 世纪二三十年代通过报纸连载的方式传播给大众,形成了当时的轰动效应。小说在1930年3月17日起开始在《新闻报·快活林》上连载,受到了广大读者的追捧,创造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神话。小说首先在南方刮起了热潮,这样的创作深受南方读者的喜欢,刮到了北方,北方的读者也为之疯狂。同年12月份,小说由上海三友书社出版。小说的编辑严独鹤曾十分得意地夸耀说:“在《啼笑因缘》刊登的第一日,便引起无数读者的欢迎了。至今书虽登完,这种欢迎的热度,始终没有减退,一时文坛上竟有‘《啼笑因缘》迷’的口号。一部小说能使读者对于它发生迷恋,这在近人著作中,实在可以说是创造了小说的新记录。……说句笑话,譬如戏班中来了个超等名角,似乎我这个邀角的,也还邀得不错哩。”[1]的确如此,自从《啼笑因缘》在《快活林》上连载之后,《新闻报》的销量也大大增加,许多广告商都希望能够把广告刊登在离这部小说近一点的版块那里。“张恨水成了《新闻报》的财神,读者的偶像。”[2]然而,40年代末至“文革”期间,受浓重的阶级意识和时代情绪的影响,对于《啼笑因缘》的研究处于停滞状态。到了20 世纪七八十年代,随着思想解放的潮流,长期被文坛遗忘的这部小说重新得到关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啼笑因缘》重新被审视。文学界从反思的角度再次对这部小说进行再认识,同时,小说也被大量的再版,再一次的热潮被掀起来了,有关小说的研究达到了空前的繁荣,但是这个时期对于《啼笑因缘》的研究并未真正得到深刻的挖掘,而是带有这个时期特有的思想启蒙色彩。对《啼笑因缘》的研究也就基本停在了辩诬的层面了,但是这种现象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小说的冰冻期。小说在这段时期不但随着电影、电视的兴盛被作为素材得到改编,还出现了网络电子文本,使人们有更多机会接触到这部优秀的作品,这是这次热潮出现的重要原因。到了新世纪,《啼笑因缘》被改编和制作,2004年在《金粉世家》余波未歇后央视接着播出了改编的《啼笑因缘》,创造了收视率的又一新高,连带也出现一个购买的高潮,央视百家讲坛适时地请了一些张恨水研究专家作了几期关于张恨水的专题讲座。再一次被搬上屏幕,使得小说的内在艺术魅力得到表现,新世纪的“啼笑因缘热”是市场化时代的必然结果,这次的热潮又可以称作“荧屏张恨水热”,第三次“啼笑因缘热”在整个社会中弥散开来,同时也使文学研究界掀起了一个小高潮。一些敏锐的学者们感觉到了这种现象,也开始从学理的角度开始阐释这种现象。

从20 世纪二三十年代到21 世纪初产生的这三次热门效应,说明文学作品是一个不断被读者理解和认识的过程,其主要原因在于:读者期待视野的变化,这里包括决定个人接受的各方面因素,如思想意识、教育程度、知识结构、文化水准、审美需要等;作品本身具有不断被发掘的“潜藏意义”;政治经济、文化时尚、审美欲求以及出版流通传播影视改编等社会接受的因素的变化。所以说一部作品能够引起强大的轰动,除了作品本身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之外,还与外在的许多因素有着莫大的联系,是值得我们好好去研究挖掘的。本文试图从读者接受入手,分析研究《啼笑因缘》如何在读者的阐释中一步步呈现其独特的价值,展现作品的永恒魅力。

一 读者视野的阅读期待

“‘期待视野’是指接受者由先在的人生经验和审美经验转化而来的关于艺术作品形式和内容的定向性心理结构图式。它是审美期待的心理基础,德国姚斯是期待视野的创始人之一,首次提出这一说法的人是德国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卡尔·曼海姆,期待视野大体上包括三个层次:文体期待、意象期待、意蕴期待。这三个层次与艺术作品的三个层次是相对应的。”[3]简单地说,“期待视野”就是接受者以往鉴赏中获得并积累下来的对于作品艺术特色和审美价值的认识与理解,而且接受者的“期待视野”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一次新的艺术鉴赏实践,都会受到原有的期待视野的制约,然而同时又都在不断修正和拓宽着期待视野。因为每一部优秀的艺术作品都是具有审美创造的个性和新意,都会向接受者提供新的不同于以往的审美经验。《啼笑因缘》这部作品在七八十年间经历三次热潮,这与读者期待视野的变化也是分不开的。姚斯曾指出:“一部文学作品在其出现的历史时刻,对他的第一读者的期待视野是满足、超越、失望或反驳,这种方法明显地提供了一个决定其审美价值的尺度。期待视野与作品间的距离,熟识的先在审美经验与新作品接受所需求的‘视野的变化’之间的距离,决定着文学作品的艺术特性。”[4]对于《啼笑因缘》这部小说来讲,这种期待视野的理论则体现在文本的接受之中。在文学接受中,文本与读者有着比较复杂的相互关系,文本被作为审美的客体,它通过自身的艺术手法、人物形象等一系列的因素来吸引读者的眼光,使其向它所要呈现的艺术境界运动;但是读者作为审美的主体,自身的思想意识、教育程度、知识结构、文化水准、审美需要等个人接受因素存在差异,并且他们在阅读的过程之中,心理活动也是复杂的、不断运动的。这就使得不同时代的读者或者是同一时代的不同读者的期待视野都是不同的。在读《啼笑因缘》时,也就有了不同的见解。

小说在出现之初就对准了大众读者的口味,张恨水先生本身就是一位读者意识很强的作家,在小说的酝酿期间他就考虑到了读者的接受心理,从读者的眼光出发,安排故事情节,深得读者喜欢,被老舍称为“国内惟一的妇孺皆知的老作家”,可见他作品的影响深入人心。但是由于阅读经验与心境的彼此差异,就使得人们对《啼笑因缘》的主题理解不大一样,有人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有人看到的是樊家树一生的故事,正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在评论家那里,他们对小说的期待视野掺杂了更多社会、时代的因素,在不同时期对于小说的认识感受也大不一样。比如说,小说在30年代的时候受到文坛许多评论家的封杀,但是到了40年代稍有好转,“文革”时被冰冻,直至后来七八十年代逐渐解禁,新时期再次被关注并被深入研究,这一系列的变化都与评论家期待视野的变化分不开。正是由于期待视野的不同,不同读者对作品的解读就会有所不同,对作品的评论更是存在着差异,也许这正是《啼笑因缘》的艺术魅力所在。

“创新期待”是期待视野中的一个重要理论,也就是说如果一部作品所反映出的视野与读者期待视野一模一样时,读者反而会失去兴趣,反之,作品如果能超越读者原本的期待视野并能给读者一种超乎想象的感觉,定会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享受。《啼笑因缘》出现在传统与现代小说过渡的时期,小说中融入了很多现代写作的因素,小说中天桥民俗的描写,使当时南方读者顿时耳目一新,成功地给读者带来了新鲜感。小说的结局改变了以往章回小说大团圆的结局,出乎读者的想象,给读者留下一抹意外的悲伤,满足了读者的“创新期待”。另外,《啼笑因缘》还满足了读者的“宣泄期待”。德国的心理学家立普斯说:“人在面对艺术对象时,往往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情感和生命灌注到对象之中,由此而感到对象的亲切并与之发生同情和共鸣”,“这种感觉,实际上是我们转移、外射给对象的,是我们不知不觉中对对象所作的一种‘人格化解释’;正因为这种感情是从我们自己身上发出,所以我们才觉得对象特别亲切、特别易于理解。”①转引自冯川《文学与心理学》,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41 -43 页。当读者在阅读《啼笑因缘》时,读者的情绪情不自禁地随着樊家树与沈凤喜情感的曲折经历、跟随主人翁的喜怒哀乐而发生变化,这种阅读情绪的变化正是读者的一种宣泄期待。随着文本情感内涵的表达,读者在情感上也会得到释放。总之,小说的意义在读者的阅读期待中不断地变化和升华。

二 潜藏意义的不断显现

《啼笑因缘》的三次热潮中,第一次虽然掀起了读者们的关注,但是对小说的研究却停留在表面。在后两次的热潮中,出现了更多的研究学者,他们对小说的关注从表面的研究到深层的挖掘,文本中所蕴含的深层次的“潜藏意义”不断地被挖掘出来。

20 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研究主要立足于《啼笑因缘》的通俗小说特质,张恨水的“通俗小说大师”的定位,诸如人物形象的塑造、跌宕起伏的情节安排、生动形象的风俗描写、浅显易懂的语言等等。武侠情节的穿插就是小说在当时盛行的一大优势。《啼笑因缘》也不例外。小说中的武侠情节主要是对关氏父女的描写,这是张恨水为了符合读者的口味而加入的故事情节,这样使得小说更加有趣,充满神奇的色彩,推动情节的发展。特别是沈凤喜被刘德柱抓去,关氏父女夜间计划营救沈凤喜的那段武侠描写,增强了紧张气氛,使读者的每个细胞都警惕起来。在小说的最后关秀姑“山寺锄奸”,也是小说的转折之处,使得关秀姑这个女性形象立刻光辉起来。对天桥民俗的描写也是当时吸引人眼球的一大特色。对北京天桥民俗的描写不仅丰富了小说的内容,也是小说的特色之一,人们通过对《啼笑因缘》的阅读仿佛真正到过了天桥,领略了天桥的民俗风光。还有很多南方人受到小说的影响真的去北京寻访天桥,经过实地考察发现张很水真把天桥的民俗写活了。张恨水本身是一名新闻记者,他到处走访,足迹盖过大半个中国,他留心身边的人和事物,对生活比较关注,对于北京天桥的民俗描写自然就手到擒来了。

20 世纪七八十年代,小说经历了一个长久的冷藏期,在文坛之上沉默了很多年之后又重新得到大众的再次认可。在这个时期,研究者对于小说的研究基本徘徊于小说的辩诬层面,沉寂几十年的张恨水研究再次热闹起来,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价值得到重新评估。小说在30年代达到巅峰后,“由于当时社会对带有‘左’倾色彩的无产阶级意识形态批评成为文坛的主流批评话语后,新文学批评家们沿用文学革命初期的‘新’‘旧’、‘先进’‘落后’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坚持新优于旧、新取代旧的价值判断,认定张恨水小说创作就是‘旧派小说’的范畴,充满旧文学的色彩,是不符合时代潮流的,影响了文学的前进,应当被毫无保留地淘汰。”[5]而且小说所采取的又是章回体的形式,更是与当时所倡导的新文学相违背,正如郑振铎所言“新作的章回小说,很难达到文艺的标准,尤其是意识方面,作章回小说的人,认识不够”②见张恨水《一段旅途回忆》,《新华日报》,1945年6月24日。。那些新文学家们无法克服对小说所产生的偏见。接着文化大革命10年的冲击使得小说足足在文坛上消失了几十年,直到这次热潮的形成,文学家们对小说的研究自然而然就徘徊在对小说的“正名”之上了。张友鸾和范伯群在此时对张恨水的研究,开启了80年代张恨水研究的大门,特别是范伯群对张恨水的研究. 开辟了新时期张恨水研究的新的认识思路、新的评价标尺、新的研究视野。张恨水先生也不再作为旧派小说的打击对象了,而是成为了鸳鸯蝴蝶派向新小说过渡的代表性作家。小说中“旧派小说的现代性转换”这一潜藏意义被挖掘出来。小说虽然是才子佳人的模式,但是小说在艺术技巧,如叙事结构、人物形象塑造等方面融入了现代性因素。虽然采用了章回体的格式,但是进行了有效的改良,比传统的章回体小说生动、活泼、丰富。他这样的做法是20世纪文学由传统向现代性文学转换的一个典型。随着80年代“重写文学史”的呼声越来越高,通俗文学开始越来越受重视,作为30年代通俗小说的代表作《啼笑因缘》理应有它恰当的位置,更何况它已经具有新旧、雅俗交融的特点,给后世的小说创作以借鉴。

21 世纪10年代,小说的第三次热潮的掀起真正勾起了学者对小说多方面的深刻挖掘,批评方法多样化,尤其是女性主义批评方法的运用。新世纪,研究者们从女权主义思想的角度对这部小说所彰显的女权主义进行了研究。女权主义文学批评是20 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诞生于欧美国家的一种西方文艺批评思潮,它是西方女权主义运动深入到文学领域里的产物。女权主义的思想不仅可以解读女性笔下所描写的女性形象,在分析男性笔下的女性形象时也同样具有广阔的天地。运用女性主义的批评方法,对《啼笑因缘》中三位女性形象的分析值得关注。在《啼笑因缘》中,沈凤喜无疑是一位充满悲剧性的女性,她出身底层市民,以唱大鼓为生,却遇到了樊家树这样的男人,她有着花容般的美色,一生受到樊家树和刘德柱两位男性的偏爱,就早已注定她的爱情不会单纯,终究逃离不了金钱与权力的诱惑和压迫,最后的疯癫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安排了。关秀姑的形象在这部小说里充满了侠义的色彩,她充溢了女人所独具的活生生的生命力。作为几千年来一直被男权社会歧视压迫的第二性,关秀姑不再扮演任男人摆布、赏玩的角色,她同情沈姑娘的遭遇,把心中怒火的苗头指向了刘德柱,最终谋夺了他的性命。关秀姑改写了传统的女性命运,她是这部小说里惟一活得张扬的女性,这样的形象使读者读起来淋漓尽致。在这部小说里最具新思想的女性当属何丽娜了,她洒脱自信,热情开放,但是这却成了樊家树眼里的“放荡”性格,比如她和樊家树初次在舞会见面时,裸露的双腿,在舞台里自由旋转,虽然她和沈凤喜有一样出色的容貌,却赢不了思想里残留传统思想的樊家树的欢心。她在和樊家树的接触几经挫折后,放弃了奢华的生活,归隐于城郊,与孤灯、佛经做伴,但是她却是陪伴樊家树一路走到底的女性。《啼笑因缘》描写了有现代意识和反抗意识的女性形象,但小说又通过叙事的力量限制了这些女性的反抗力,在故事结局时,三位女性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社会生活,说明了只要有父权思想的存在,就会有归隐与疯癫的女性存在,小说的批判色彩极其浓烈。

三 外部因素的发展变化

《啼笑因缘》研究浪潮的一波波兴起,其价值和意义的不断被阐释,离不开文学史观念、审美需求和传播方式的变化。

《啼笑因缘》小说诞生以后,由于其凄婉感人的爱情故事,优雅的章回体格式,在文坛一度引起了轰动。但是到了20 世纪三十年代,文学史的观念发生了变化,“左”倾思想之风吹向文坛,主张新思想、新小说,反对和围剿一切旧的事物,张恨水小说中才子佳人的情节模式,章回体的格式就受到当时评论家的一致反对,他的小说也被划为通俗小说,因此张恨水被戴上了“鸳鸯蝴蝶派”的帽子。无产阶级批评家夏征农发表文章,对《啼笑因缘》展开了猛烈的批判,夏征农既承认《啼笑因缘》“无疑的是最能把中国复杂的社会错综地表现出来的一部著作”,然而“就其社会意义上讲,就其艺术的评价上说,均是失败的”,由于张恨水拥有有产者的世界观,使得这部小说“歪曲现实,逃避现实”,“是小有产者对于现社会不满的政治上的一种反映”,显示出了“有产者掩不住的‘土老儿’相”。[6]茅盾、冯雪峰等人也对这部小说进行了强烈的指责,于是张恨水的小说在这个时期受到文学界的批判与打压,在文学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文革”以后。之间40年代稍有反弹。当时,由于抗战文艺大众化的需要,文坛上的“反思”色彩日益加重,传统文化以及传统艺术形式的意义和价值在重建民族自信心的时代情绪中又得以再认识,这部小说又趋于被认同,小说的结尾写到参加抗战的部分正好符合了当时时代情绪的需求,小说在这一时期又得到一定的称赞。从40年代末至“文革”结束,左倾思想占据主流地位,通俗小说《啼笑因缘》的研究也即停止。20 世纪80年代初,随着人们思想的逐渐解放,文学史的观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重写文学史”呼声日益升高,《啼笑因缘》得到重新认识,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掀起又一股研究热潮。20 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市民文化的重新崛起和消费型文学空前繁荣,文学史观念又有新变化,《啼笑因缘》的研究不再停留在介绍评述之上了,而开始向具有深度感的“史”的研究转变。总之,随着文学史观念的不断演变,小说意义被不断挖掘。

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到新世纪,社会的审美需求发生了很多变化,读者对小说的审美需求也随之发生转变。20 世纪20年代,社会的审美需求“南北各异”,而且“南北互不相侵”,因此张恨水要构思一部对准南方读者口味的小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幸而张恨水平生阅历、游历丰富,构思全面独到,武侠小说情节的穿插等都是作者特地顺应当时南方的小说盛行之风,所以能在《快活林》连载时就一炮走红。30年代,社会审美需求发生一定变化,才子佳人的旧派小说模式不受欢迎,整个社会倡导一种“新”的思想与观念,呈现出一种畸形的对“新”的崇拜。到了40年代,抗战的到来,社会审美需求转向一种浓烈的民族气氛,那些带有维系国之命运的小说受到欢迎,《啼笑因缘》的结尾安排符合社会的审美变化,因而又受到一定程度的关注。40年代末至“文革”期间,通俗文坛处于停滞的状态,小说也就进入了一个冰冻时期。20 世纪八九十年代,城市化进程迅速加快,社会审美需求趋向一种商业化,关注小说故事的一波三折,情节的趣味生动,人物的深刻形象,思想的深刻启示。新世纪,社会整体审美需求的开放,高视野、多角度的审美需求,使越来越多的人对小说进行深入的研究,深入的挖掘,所以第三次高潮的到来与社会审美需求的变化也是密不可分的。

小说意义和价值不断被挖掘还跟传播方式的改变有关。20 世纪二三十年代,小说最初是以报纸连载的传播方式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和认可。《啼笑因缘》这本小说是张恨水先生于1929年受严独鹤先生的邀请,在上海《快活林》杂志写小说进行连载,在“南北互不侵犯”的时局下,小说在连载初期就已得到好评,同年12月,小说在上海三友书社首次出版。在此后的70年间,据张伍统计,“仅搬上银幕和荧幕的,就有l4 次之多”,“差不多5年一次。这可能是百年来中国现代小说创下的最高纪录了。”[7]另外,它还被改编成话剧、京剧、河北梆子、评剧、北京曲剧、沪剧、越剧、粤剧、滑稽戏、黄梅戏、木偶戏、评弹、宝卷、大鼓、评书以及连环画等等艺术形式得以传播。另有多部同名电影、电视剧《啼笑因缘》,如有1932年电影版《啼笑因缘》,1945年电影版《啼笑因缘》,1956年粤语片版《啼笑因缘》,1963年电影版《啼笑因缘》,1965年电影版《啼笑因缘》,1974年电视版《啼笑因缘》,1975年电影版《啼笑因缘》,1987年电视版《啼笑因缘》、曲剧电视版《啼笑因缘》、香港亚视版《啼笑因缘》,1989年电视版《啼笑因缘》、黄梅戏电视版《啼笑因缘》,2004年电视版等。21 世纪初《啼笑因缘》再次被翻拍成电视剧,得到了大面积广泛的传播,拥有了更多的读者、研究者。这些资料证明,随着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快速发展,报纸不再是小说传播的主要方式了,电视剧的拍摄、开播,更加形象生动地把小说的情节传达给受众,这种传播方式受到更多人喜欢,使传播的范围更加扩大了。

结 语

《啼笑因缘》自问世以来,经历了三次热潮,每一次热潮的掀起都使其得到了更多的读者和研究者。《啼笑因缘》曾经在文学史上一度被否定,但如今小说的价值得到了全方面的肯定,是汉语文学史上不可磨灭的存在。小说在形式上虽然仍保持传统的章回体小说格式,但在写作过程中融入现代写作意识与思想,对小说由传统向现代化写作转变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实现了现代化意识的转变。小说中的道德论述和儒佛思想的掺杂也同样令人反省。同时这部成熟之作奠定了张恨水在文学界的地位,并使得他在现代文学史上有“章回小说大家”和“通俗文学大师第一人”的诸多称谓,意义非凡。在文学史上,《啼笑因缘》称得上是一段传奇,不仅引起一次又一次的关注,也推动了文学史观念的不断发展。

[1]严独鹤.啼笑因缘·序言[C]//张占国,魏守忠.张恨水研究资料.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285.

[2]张友鸾.章回小说大家张恨水[M]//张恨水.写作生涯回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00.

[3]王宏建.艺术概论100 题[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1.

[4]〔德〕姚斯.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340 -345.

[5]温奉桥.张恨水研究七十年述评[J].烟台大学学报,2002(4).

[6]夏征农.读《啼笑因缘——答伍臣君》[C]//张占国,魏守忠.张恨水研究资料.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09:256 -260.

[7]张伍.我的父亲张恨水[M].北京:团结出版社,2006:68 -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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