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老三的爱情

　　村里人都叫他憨老三。
　　他五十岁左右，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一间破旧不堪的房屋。人们都说他憨，所以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他除了田间地里日出晚归，就是为村里人打杂为母亲挑挑水。
　　村里红白喜事时没人喜欢他上桌吃饭，因为他一年四季都是那套脏兮兮的衣服，他总是被村里人从客堂里撵出来，久而久之，他也不上桌了，不管哪家办事，他都拿着那个黄色的大盘子舀满尖的肉和饭端回家，和母亲一起享用。如果不是他母亲去世，他也不会走出外面，不走出外面，他也不会遇到她。
　　她是邻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疯女人，她经常满身脏兮兮地被小孩子追逐着，那些小孩也被她反身扔出去的石头砸着一哄而散。他就站在不远处傻傻地看着她笑。她的恼火无处释放，转眼看见看笑话的他，她又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他，他摸着砸痛的脑袋走近她。在她愕然时，他笑着捋了捋她脏而乱的长发，再为她拉了拉脏而皱的衣服。一股暖意划过她心底，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待过，她总是被村里的小孩大人欺负。
　　她看着他傻傻地笑，他也傻傻地看着她笑。
　　村后面的油菜花开得金灿灿的一片，引得成双成对的蜜蜂来此采蜜。他和她手牵手出现在油菜花中，笑声伴着他们的身影飘散在空旷的四野。
　　油菜花地中央有一个窑洞，是他们约会的家。路过的村民看见他俩时，总会笑着说：“这是一个傻子和一个疯子。”
　　后来，她跟着他回到他那个破烂不堪的家，她每天只会傻笑，除此她什么都不会。
　　他依旧在村里人办红白喜事时端来满满的肉和饭给她吃，依旧田间地里日出晚归，回到家为她挑水做饭，早晚给她洗脸洗脚。
　　每当为村里人打杂获取很少的报酬时，他会为她买一件廉价的新衣服，这时的她总会傻傻地望着他笑，还掺杂着一份穿新衣服的喜悦。
　　她怀孕了，这引起村里妇女主任和村干部的注意。这俩活宝要是真生了孩子，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再说，就他们这样能养活孩子吗？当机立断，她被送到卫生院打了胎，顺便给她做了结扎手术，以防后患。
　　回来后，她看着他傻笑，他看着她发呆。也许，他在想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那天，憨老三的房子被火烧了。
　　因为他从地里劳作回来，就把灶火烧着，把米煮上，然后去井里挑水。她坐在门口懒洋洋地晒太阳，面对着灶房，她看见烧到灶门口的火烧断了柴草，看着有火苗的柴草掉在地上的干柴草上，看着渐渐烧旺的火苗，她一个劲地傻笑。
　　滚滚的浓烟飘到外面，挑水回来的憨老三吓得扔下水桶直奔家里，围观的村民报了警，拉住了他。他疯了似地挣脱村民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他拉着满脸黑黝黝的她出来，村民这才想起他不是一个人。
　　此后，憨老三没有房子住了，他被村干部安排到养老院，村民们都说这是憨老三的最好归宿，傻人有傻福。
　　没有人知道那个疯女人的去处，因为就没有人想起她，更没有人会找寻她。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镇上看见憨老三拎着一个包，抬着一根棒子在街上走着，只是他后面一个女人拉着那根棒子跟着他，傻笑着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