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敦煌莫高窟是我国美术史上的珍贵艺术遗存,而敦煌壁画更是精美绝伦,艺术价值不言而喻。其历经十六国和北魏时期、西魏时期、北周时期、唐代、五代及北宋初期,一直不断变化、发展。而唐代更是莫高窟壁画发展的全盛时期,其内容和形式都十分丰富。然而世界本是一个整体,在唐代我们莫高窟壁画流光溢彩的同时,西方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本文就从四个方面分析了唐代敦煌莫高窟壁画和中世纪西方教堂壁画的异同,对两者在艺术语言上进行了初步的比较研究。
关键词:莫高窟壁画;教堂镶嵌壁画;比较
一、 题材与内容
石窟寺是佛教东传中国后的产物,莫高窟也不例外。因此,其壁画描绘的都是与佛教相关的事物。到了唐代,以故事画和经变画为主要题材内容。将佛经内容变为艺术形象,让人们从可感知的艺术形象中了解佛教教义,从而使人们对其产生信仰。唐代经变画规模宏伟,几乎一进洞窟,除一面是塑像外其余三壁都是巨幅绘画,画中人物众多,场景华丽辉煌,色彩绚丽。这种通壁大画的出现是唐代敦煌壁画的重要特色。另一方面,唐代绘画全面发展,给壁画的绘制提出了最广泛的题材要求与功能要求。随着山水画、花鸟画的发展,几乎一切题材都成为壁画要描绘的对象。在唐代莫高窟壁画中,常穿插许多现实社会生活场景,如一些日常劳作场面,都很具有现实的生活气息。
而与此同时的西方,正兴起的是基督教浪潮。在这样的氛围下,很多教堂拔地而起,教堂壁画于是也应运而生。绘画在内容和形式上受到宗教思想的束缚,发展也较为缓慢。绘画作品多取材于《圣经》,以圣经教义、历史和传说中的人物、事迹为题材。画面色彩鲜艳,赋予装饰性特征,人物形象具有观念化倾向,造型艺术的目的于在图解《圣经》的教义,强调耶稣的神性。耶稣、圣母在这个时期的教堂壁画中最为常见,或是把带有圣光环的皇帝和皇后被表现为基督和圣母的尘世代理人。这与莫高窟唐代壁画是相似的,都是图解其宗教教义。与之有所区别的是,在西方教堂壁画中,我们鲜少看到环境中关于山水的描绘,甚至于背景的描写都极为简略,题材也很少涉及现实生活。
二、工具材料
运用中国传统的笔墨来绘画,加上传统矿物颜料的润色,质朴而简单的工具奇迹般的成就了气象万千、色彩绚烂而沉着的唐代莫高窟壁画。此时的莫高窟壁画,用笔墨来勾勒轮廓,加之中国画传统的晕染方法,描绘的人物细腻而不失淳朴,人物表情微妙。
此时的西方教堂盛行的主要是镶嵌壁画,是用小块彩色大理石或彩色玻璃小方块拼嵌而成,色彩璀璨炫目,金碧辉煌。但镶嵌壁画强调的是色块,因此在人物个性方面的表现力有限,人物造型比较粗犷,表情也较为僵化。
三、 构图法则
唐代莫高窟以覆斗顶形窟为主要石窟形制,受这种建筑形制的影响,唐代莫高窟壁画“以直立画幅平面为主,且以横向拓展画面为主的基本发展方向”。中国壁画的布局自古以来便从观看绘画的角度出发,并不断吸收着外来绘画的布局样式。其次,由于特定的壁画空间,导致唐代莫高窟众多的构图法则。最常见的构图方式之一是平列式布局;错落式布局、穿插式布局也是隋唐壁画的重要构图方式之一;全景式的扩展状布局方式的创造,是唐代壁画在发展中最重要的贡献之一,并以此完成了殿堂式建筑中最主要的巨幅壁画构图模式。当然,为了造就出总体的效果。在唐代的壁画安排中,这些不同的布局方式是相互交融使用的,并在总体布置与各绘画的构图安排上有了统一而变化的规则体系。
而此时西方教堂壁画也受空间的限定,布局方式也比较特定。我们看到它们强调严格的秩序,以及画像几何关系的完美与和谐。教堂装饰统一化,作品的主题处理及其在教堂里的布局都须遵循一定的模式。
四、 造型手法
唐代的匠师们也创造出了多样而统一的造型式样与方法,加强了对现实对象的关注,并对特殊要求的形象创造出一种统一的时代模式。这使得绘画中的造型不但丰富且富有一种与时代审美风气相统一的基本风格。唐代匠师们从造型上完全完成了佛教造型的中国样式,从面相、手相、身段、法物、衣饰、场景等全方位创造了中国佛教艺术中的形象,不但创造出了“中国菩萨”,还创造出众多的中国样式的各类佛像、弟子像。在供养人的描绘方面,到了唐代,总的发展趋向是更为写实生动,注意身份刻画与气度表达,描绘精细,神态多样,特别到了中晚唐之际,供养人画像甚至有超过真人大小,衣饰多为当时装束。也有更多表现礼佛或仪仗的场面,虽不是供养人造像,但确是现实人物场景的描绘。
而西方由于当时政教合一的缘故,教堂壁画的形式和人物表情处理都须遵循具有神学意义的传统模式。所强调的是对耶稣神性的描绘,而不是对人性的着墨。数学家克兰说:“中世纪的绘画艺术竭力用象征语言来进行绘画,也就是说,他们的布局和主体,都力图说明宗教的主题,并引入宗教的情感,而不是去表现实际生活和现实世界中真正的人。人物与客体是高度定型化的,他们均被描绘在平面的、二维的画面上。本该前后排列的人物,被画成左右排列或上下排列,那呆板的服饰和生硬的形态,成为他们的特征。画面的背景,几乎总是固定的色彩,通常是金色的,就好像是要强调画面的主体与真实的世界毫无关系一样。” 西方教堂镶嵌壁画形成一种定式,画面上的人像,比例拉长,大眼小口,表情严肃凝滞不着重描绘完整的故事情节,而以其东方君王式的威严神态使人产生敬畏和虔诚的情感。人像在整个画面中占较大比例,且按一定的次序排列。这时期的镶嵌壁画画面布局一般为世人在底部,其上是教士,再上是由圣徒环绕着的天使和“圣家庭”(包括耶稣、马利亚和约瑟,有时还加上马利亚的母亲亚拿,以及以利沙伯等),最上面是基督,十字架也经常出现。
其次,唐代莫高窟壁画不但全面继承了历来的用笔技巧与方法,而且能更自由、更随意地发挥各种笔法。线描的变化,无论是刚柔、粗细、软硬、曲直都已运用自如。如人物晕染法、山水皴法、花鸟点法等等。线描的变化,无论是刚柔、粗细、软硬、曲直都已运用自如。有墨线、粉线、朱线。不少飞天优美动态的表现,达到了极其生动的程度。而镶嵌画由于运用特殊的材质,因此表现线条时也不免受到限制。所作的线条不似莫高窟壁画那般富于变化,也无法很好的表现柔软的线条,更不谈晕染。运用色块的拼凑表现衣褶、阴影、色块的过渡,显然没有笔墨那般自然,也不易产生变化。线条也不似毛笔勾勒出的那般流畅而优美,表现出人物严肃的气质。
在对色彩的选择与使用上,唐代莫高窟壁画用彩表现富丽堂皇,用色既明净、调合,又是和谐悦目。在具体对象的描绘上,特别是面相、神情、手势等部位的描绘上,画师们以丰富的各种复色、中间色进行多次细密的渲染,突出生动真实的体量感。而在对大面积的衣裙与田野、山坡、天空等描绘中,则选择了纯正沉着的色彩对比与协调,以造成一种总体上统一的风格。而西方教堂镶嵌画大多以金黄色为背景色,以红色、蓝色、和绿色来勾画出景物和人物形象。以炫目的色彩把人的视觉引入非现实的幻想中,也表现宗教的威仪和不可界越,使观者产生的则是一种神圣、高贵的心里感受。
在人物内在精神气质的表现上,唐代莫高窟壁画经历了一些发展与变化。以飞天为例,初盛唐的飞天体现出的是一种青春少女般的活泼天真并略带有一些稚气;中唐的飞天则体现出一种成熟的雍容、典雅之美,但也因过分庄重而显得缺乏活力。唐代莫高窟壁画非常注重人物内心的表现,根据人物的不同性格而流露出不同的神色,表情、情绪的描绘十分细腻。描绘的人物表情多祥和而微笑,给人一种亲切感。有的作品尽管画的是“天女”“菩萨”,可是其形象并不使人感到她是神,给人的印象却是一个世俗的妇女。足见唐代画家对菩萨的理解,并不是如佛教徒那样看成是神秘非凡的。也正是这样,才使得这些菩萨、天女能再绘画上产生如此生动的艺术魅力。
西方教堂镶嵌壁画表现了一种对人体美的新的观念:人物画得很高,身材略瘦,细脚趾,脸细长椭圆,大眼睛,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一种悲怆感。脸部特写变化较少,除脸部而外,绘画缺少立体感。程式化了的人物形象有着圣者的超然,宫廷的优雅。其衣饰细节处理反映了半东方式的奢华。人物形象的个性特征受到抑制,取而代之的是标准化的脸型,体型是平面化的,衣褶被处理为旋动的线条图案。整个画面予人以灵魂超脱肉体的感觉;人物的三维空间表现已为精神力量所取代,这种精神力量藉线条的力量和色彩的明度而表现出来。
唐代莫高窟壁画与西方教堂壁画虽然在艺术形式和表现内容等方面都有诸多的差异,但我们不能否认它们在各自的领域上的贡献与成就。它们都是世界美术百花齐放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其中的奥妙,值得我们更深的探讨和研究。
【作者单位:湖南大众传媒职业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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